“你說什麼？”

原本端坐在龍椅上滿臉笑容的皇上面霍然變了，龍目中滿是不敢置信的震驚，聲音也不自覺地揚了起來“這種話豈能隨便說出口！”

站在朝中的文武百也是一臉錯愕，唰地看向站姿拔一臉肅穆的皇太孫，還有一臉驚訝無辜的燕王。

在衆人的注目下，皇太孫神鎮定從容，拱手說道“皇祖父沒聽錯，孫兒剛纔所說的話，都是安王投降之後親口代的。”

“從前年開始，燕王就暗中和安王聯繫，慫恿安王爭奪儲君之位。”

“安王不甘心偏安一隅，被燕王說了心思，便和李淑妃定下了刺殺之計。燕王負責的就是將皇祖父帶到行宮去。”

“手刺殺皇祖父和父王的，確實是李淑妃和安王的人。可在暗中謀劃此事的真正主謀，是燕王！”

一句比一句犀利，尤其是最後一句，更是擲地有聲。

衆員再也按捺不住，一陣譁然。

行宮刺殺一事，難道真如皇太孫所說，燕王纔是真正的主謀？

燕王早已楞住了，聞言慘然一笑，上前一步跪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兒臣不想辯解什麼，兒臣相信，父皇一定會給兒臣一個公道。”

皇上的臉上涌起憤怒的紅暈，沉聲道“朕不會偏聽偏信，你放心，朕不會讓任何人冤枉了你。”

太子顯然也被皇太孫這番石破天驚的話驚到了，怒而斥責皇太孫“這種大事，豈能聽信安王一面之詞。焉知不是安王故意推責任？燕王怎麼可能是幕後主使？當日若不是有燕王擋下了那一劍，你皇祖父怕是已經中了劍。”

“如果燕王真的有意行刺殺一事，大可以裝模作樣袖手旁觀。何必要冒死擋劍？”

皇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太子將他要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從上來說，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孝順的燕王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皇太孫也上前一步跪下了，聲音依舊不疾不徐，沉穩有力“安王一開始說這些的時候，我也是半個字都不信的。燕王對皇祖父的一片孝心，衆人皆有目睹。我自愧不如，更不相信燕王會是那等毒辣狠之人。”

“只是，安王后來拿出了一摞信。信上確實是燕王的筆跡。我一一看了之後，也不得不生出了疑心。”

信？

跪在一旁的燕王目一閃，心中冷笑不已。

當日和安王暗中聯繫的時候，他從未寫過信。每次都是暗中派暗衛潛至安王的藩地，送的全是口信。

事之後，那幾個專門負責送口信的暗衛也都被他滅了口。

這世上，再無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和安王暗中有過聯繫。

皇太孫口口聲聲說有這樣的信，純粹是胡扯！

“父皇請明鑑，兒臣從未和安王有過書信來往。”燕王擡起頭來，一臉的冤枉和委屈“想來一定是安王讓人模仿了兒臣的筆跡，寫了書信意圖栽贓嫁禍於兒臣。”

皇上的心很明顯偏到了燕王這一邊，聞言神

一凜，淡淡說道“那些信現在何？讓人呈上來，朕要親自過目。”

皇太孫沉聲應道“這些信事關重大，孫兒將信分了幾份，分別讓幾個手好的侍衛帶在了上。這就呈上來，請皇祖父過目。”

皇上已經收斂了怒意，神冷然地點了點頭“好，朕今日就親自看一看這些書信。”

……

很快，一摞信就呈到了皇上面前。

略看去，一共有十幾封信。

皇上從第一封信看起。

當信上悉的筆跡引眼簾時，皇上的眉頭不了一。

這信上的筆跡，和燕王的字跡一模一樣。就連行筆落筆時會帶出的筆鋒也一般無二。燕王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習慣，寫到一撇的時候，總會稍微頓上一頓。也因此，這一筆的墨也會稍重一些。

這信裡的撇，落墨都稍重。和燕王平日寫字的習慣毫無區別。

如果這真的是安王讓人仿造出來的書信，未免也太真了……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皇上對燕王堅不可摧的信心，開始悄然搖了。

再看一封封書信中的容，皇上的面愈發沉難看。

這些信裡，晦地表明瞭燕王對太子的不滿，含蓄地暗示安王纔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到後來，信裡的容漸漸骨，流出慫恿之意。

到了最後兩封信，便定下了刺殺的計謀。

有幾段話，格外的刺目。

“……父皇老而昏庸，最好糊弄。只要我稍施手段，就能讓父皇相信於我。刺殺那一日，明著先刺殺父皇，我會替父皇擋下一劍，取信於父皇。也會讓太子放鬆警惕，趁著那個時候再對太子手，必定馬到功！”

“太子一死，父皇必會另立儲君。這個人選，非二哥莫屬！他日二哥做了儲君，我一定以二哥馬首是瞻。”

“我別無所求，只希二哥到時候善待我的母妃和長姐。讓母妃搬出冷宮，讓長姐出慈雲庵。”

皇上用力地攥了薄薄的信紙，心中驚疑不定。

這信上的容，字字句句都分明是燕王的口吻。

安王離開京城的時候，燕王還是個幾歲的孩子。說來安王對燕王的並不悉。就是想僞造書信，也斷然僞造不出如此真的吧……

難道，這一切都在燕王算計中？

燕王甘冒風險擋下那致命的一劍，其實只是苦計？只是爲了取信於他，讓他不會疑心到燕王上所用的計策？

人的心理很奇怪。對一個人深信不疑的時候，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會起疑心。

可一旦這份信心被搖了，便會生疑。

就像一顆種子，落進了土中，就會生發芽。

皇上忽然想起李淑妃臨死前的瘋狂嚷。

“你早就老糊塗了！看不清徐蔓的真面目，也看不清的兒子。可笑你捧著他，卻不知真正要謀逆造反的人就是你最疼的燕王……”

皇上神晴不定，許久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