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衛衍從宮中傳了消息到凌府。

來送信的，是衛衍的藥天冬。

凌老太太等了這麼久，總算等來了衛衍的消息，心中大喜。忙命人重賞了天冬，等不及天冬告退，就拆了信。

看完信，凌老太太似悲似戚，扯著脣想說什麼，眼淚卻又涌了出來。

一旁的凌五爺急急地問道：“母親，這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到底能不能救出妹妹？”

孫氏等人也是一臉期盼。

李氏這些日子一直被凌五爺冷落，早沒了往日的神氣，此時也做出急切的模樣來。

凌老太太哭道：“大理寺已經結了案子。聖上親自下了聖旨，將盧平和盧安兄弟兩個問斬。時間就在三日後！”

衆人雖然早知道盧安兄弟難逃一死，聽到這個噩耗時，還是心中一沉。

凌霄鬆了口氣：“祖母既是這麼說，看來只有姑父和盧家二叔被問斬了。姑母和潛表弟總該能保住命。”

凌老太太用帕子著淚痕：“衛衍在信上說了，皇上一怒之下，原本是要滿門問斬的。後來衛衍張口求，又有皇后娘娘跟著說，皇上這才格外開了恩。只將他們兩個問斬，其餘的盧家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律流放千里到關外苦寒之地。此生不得再進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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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嚎啕大哭起來：“我可憐的兒啊！這一生，我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凌五爺紅著眼睛勸道：“母親也別難過了。這樣的結果，已經遠比預期的更好了。至妹妹還留得命，阿潛也保住了一條命。”

“是啊！如果沒有衛衍從中出力，盧家可就是滿門都被問斬了。這可是一百多條人命啊！”孫氏也出言附和。

只憑著衛衍一人之力，就救了這麼多人命。給凌靜姝準備再多的嫁妝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安著凌老太太，凌老太太哭了一會兒，也就慢慢平靜下來。

凌靜姝從聽到凌老太太的話之後，就有些發懵。

怎麼會是這樣？

之前送信給衛衍的時候，已經明白地暗示了自己的心意。讓他做做戲就好，不必真的爲盧家人求。現在怎麼會變這樣？

衛衍竟然真的出手，救了盧家人……

天冬悄悄走到了凌靜姝的邊。

“小姐，這是衛太醫特意命我給你的信。”天冬一邊低語，一邊迅速地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塞到凌靜姝的手中。

凌靜姝接過天冬手中的信，眉頭微微蹙起。

……

回了屋子後，凌靜姝立刻拆了信。

“阿姝，見信安好。”

“此事沒和你商議，我就做了決定。皇上確實有將盧氏一門問斬之意，我張口爲盧家人求了。你既是看到這封信，也該知道一切了。希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張。”

“前世你盡折磨痛苦，盧安是罪魁禍首，盧平從中推波助瀾，他們兩個非死不可。我知道你恨淩氏，不得看到淩氏也被一起問斬。不過，淩氏畢竟和你有著一層緣關係，你祖母又張口親自求了我保住命。我若是袖手不管，你祖母一定會遷怒於你。你畢竟是凌家的兒，日後不得和孃家有走。我今日出力救下淩氏盧潛還有盧家人，於凌家來說是大恩。今後凌家人都得捧著你，誰也不會怠慢。”

“對淩氏來說，痛苦地活著，盡折磨和悽苦，其實比死更難熬。”

“盧潛前世之錯，在於一心癡你，雖無意將你推進火坑，到底害了你。就留著他一條命，讓他活在無盡的後悔自責中。這纔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除了他們之外，其他的盧家人也罪不致死。一百多條人命若是真的這麼沒了，你今後想起，免不了心中愧疚耿耿於懷。所以，我一併求皇上饒了他們。”

“這些都是我權衡過後擅做主張，希你能會到我的一片苦心，不要生氣。”

落款是衍。

凌靜姝沉默著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無可諱言，乍然看到這封信，確實有些懊惱不快。

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又不得不承認衛衍的話很有道理。

凌霄不可能和凌家斷絕關係，日後和凌家也不了來往。衛衍此時出手救人，施恩於凌家，也是爲了考慮著想。

淩氏一天天地活在痛苦的煎熬中，豈不是比死了更難？

厭惡盧潛，卻並沒有恨到希他死的地步。其餘的盧家人，更是無辜了牽連。如果真的全部被問斬了，這一百多條人命，真的能視若無睹嗎？

這些日子，被大仇得報的喜悅衝昏了頭腦，本沒顧及這些。衛衍卻比冷靜多了，也想的更周全。

這份和溫的心意，世上哪個子能不容？

凌靜姝想通之後，心裡最後一懊惱也煙消雲散。

……

三天後。

刑場今天行刑，盧平盧安兄弟被斬。

京城乃天子腳下，各地的重犯要犯都要押解到京城刑部來審理。每年這砍頭問斬的好戲說也得看上十回八回。京城的百姓裡，不乏膽子大的，每次行刑，刑場外都滿了人。

今天也不例外。

前來看熱鬧的百姓，被攔在了柵欄外。一個個踮著腳尖往裡面張，更有那些碎的閒人湊在一起說長道短。

“聽說沒有，這個盧平原本是兵部裡的，聽說職還不低。一心投誠了燕王，爲燕王鞍前馬後出力。現在倒是把一家子都賠進去了！”

“這還算幸運的，只斬他和兄長兩個。其餘的盧家人總算留了命。”

“要是盧家全家都被問斬，今日這刑場怕是不夠用。”

正閒話著，後面忽然有了靜。

衆人好奇地探頭張，卻見一行男簇擁著一個年邁的老太太上前來。這一行人有男有，男子著華貴，子都戴著帷帽，一看便知道不是平頭百姓。

更惹人矚目的是，這些人俱都面容哀慼，顯然是被問斬的盧氏兄弟的親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