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孫當然清楚凌靜姝的用意。

是來謝恩的！

“抓住叛賊，清除朝中逆黨，這都是本王分之事，何談辛苦。”皇太孫一語雙關地應道：“說來，你救了父王，本王一直還沒來得及謝你。”

除了盧家，是你應得的酬勞，不必謝我。

隔著面紗，看不清凌靜姝的神如何，只聽到溫雅平靜的聲音：“殿下太客氣了。若無殿下照拂，我也沒有今日的景。我本該登門謝恩纔是。只是如今是待嫁份，倒是不便再登門了。還請殿下見諒。”

皇太孫呼吸微微一頓。

是在告訴他，就要嫁給衛衍了。爲了避嫌，以後私下不能再有半點牽扯了。

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和徹底訣別。

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心還是像被撕裂一般的痛楚。

“恭喜你和衛太醫。”他聽到自己很鎮定地應了回去：“母妃聽聞喜訊，已經準備了添妝禮，不日就會送到凌府。本王也有一份賀禮相送。”

凌靜姝沒有推辭，彎腰行了一禮：“先行謝過殿下了。”

微風吹拂過來，將的輕紗吹起了一角，出半張人的臉龐。

他和離得這麼近，近得可以看清脣邊的一苦和眼底的歉意。

他和離得又這麼遠，遠到隔著一道深深的鴻，再也無法及。

皇太孫的手微微抖，他用力握，不讓自己流出半點不捨：“這裡是刑場，不便久留。若是無事，你們姐弟就離開回府吧！”

凌靜姝和凌霄齊聲應了，行禮告退。

皇太孫目送著凌靜姝的影遠去，只覺得心中似有什麼，也跟著永遠地離開了。

……

一個時辰後。

太子妃聽聞皇太孫回府，忙迎了出來。

燕王被關進宗人府等待發落，太子地位再無人能撼。太子妃的日子也過得一日比一日舒心起來。儘管每日都忙碌個不停，也擋不住由而外散發出的志得意滿。

“阿曜，你怎麼跑刑場去了。”

太子妃見了兒子，心中高興，忍不住絮叨了幾句：“砍頭淋淋的，有什麼可看的。有這份閒空，還不如多陪陪念兒。”

提到念兒，皇太孫如冰雕般的俊臉緩和了一些：“我平日忙著朝事，念兒全靠母妃照料。辛苦母妃了。”

太子妃嘆口氣：“有孃宮照顧著，我平日看顧幾分，倒也沒什麼辛苦的。蔣氏已經走了一年多，念兒已經會走，也漸漸學說話了。還是有人心照顧念兒纔好。你爲蔣氏守了一年多，也算對得起。現在大局已定，你也該考續娶了！”

爲亡妻守孝一年，邊連個伺候的通房侍妾都沒有。就算是蔣家的人，對皇太孫這份重重義也無可指責。

這兩個月來，太子妃已經第五次提起續絃的事了。

皇太孫心裡無端地浮起一煩躁之意，簡短地應了句：“我忙於朝務，無心於此，此事以後再說。”

太子妃卻不肯放過他，皺眉瞪了他一眼：“什麼事能比你的終大事還要重要。難道你要一直這麼守下去不？你現在只有念兒這一個獨子。還是早日娶一個賢良的太孫妃回來，多生些子嗣纔是。”

“我已經讓人準備了幾個京城閨秀的畫像，這就讓人取過來讓你看一看。若是嫌畫像呆板，不妨再舉辦一個宴會，多請些家世出衆才貌雙全的閨秀登門。到時候你暗中看看，挑一個合意喜歡的。”

皇太孫的眉頭越皺越，聲音也愈發漠然不耐：“母妃，我現在真的無意娶妻。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太子妃抑著的不滿，立刻發了出來：“我怎麼能不管！瞧瞧你這副模樣，到底是在惦記著死去的蔣氏，還是在惦記凌靜姝？”

皇太孫：“……”

皇太孫面陡然沉了下來。

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子，是他的親孃，也是這大周朝唯一不用看他臉說話行事的人。

“蔣氏活著的時候，你對不冷不熱的。這一死，你倒是深意重了。”太子妃一臉恨鐵不鋼的怒容：“你已經爲守了一年，難道還要一直守下去？”

“還有那個凌靜姝，救了你父王一命，我心裡自是激。你若是堅持續娶過門，我也不好再反對。偏偏衛皇后已經給指了婚事，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出嫁了。你還待怎麼樣？難道還要搶人回府不？”

這番話，一句比一句直接尖銳，將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傷疤得鮮淋漓。

是！是他對不起溶月！

在活著的時候，他沒好好待。死了之後，他時常想起，每想起一回，心就痛一回。

他也對不起自己。明明喜歡的是凌靜姝，卻因爲種種原因錯過了娶的最佳時機。

他更對不起凌靜姝。

凌靜姝進後，命運飄搖不定，他這個皇太孫也無能爲力。

在最危險最無助的時候，陪在邊救於水火的，是衛衍！

和衛衍投意合。有衛皇后指婚，會風風地嫁給衛衍，足以令所有名門閨秀豔羨。

有人終眷屬。和衛衍之間，本沒有他的容之地。他有什麼資格再惦記著？

皇太孫面泛白，脣抿的極，出幾個字：“母妃，你別再說了。”

看著皇太孫一臉的痛苦，太子妃也追悔莫及：“阿曜，我不是有意讓你難堪。我只是希，你能放開懷抱，過的輕鬆些。別總將心事悶在心底。”

皇太孫微微側過頭，聲音也低沉了幾分：“我沒有怪母妃的意思。續娶的事，等過了今年再說。”

難得他鬆了口。

太子妃也不敢的太，連連點頭應了。

皇太孫又說道：“母妃，凌靜姝曾救過父王，衛衍耗費半年時間爲父王調理。他們兩個都對我們太子府有恩。母妃的添妝禮，準備得厚一些。”

太子妃立刻笑道：“這是自然。我早已準備好了，明日就讓人送到凌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