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緋雪褪下了那鮮豔滴的舞，依舊站在湖邊的欄杆旁，着宛如明鏡一般的湖水，心異常的平靜。後的那一束目，能清晰的覺得到，卻遲遲的沒有回頭。

“緋雪，我不想看你繼續留在這裡，拿着兵符，趕快離開這裡。”這一次，他的語氣，生而強制，再無平日的淡然，這個人對而言，真的是越來越陌生了。

沒有擡頭，着水中的睡蓮，微風吹過，吹得那片睡蓮搖曳，翻起一片片漣漪。

“李大哥，真的不願同我一起回去嗎？”平淡的問道。

“對。”他言簡意賅，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個字，沒有半分的遲疑。

“你真的是那個淡泊的李奇雲嗎？”緋雪緩緩昂首，迎上他的雙眸，淡淡的一笑，襬被風吹得翻飛。“上宸說，你有個，李大哥，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想說出來嗎？”

他的眼波一沉，眼中像暗洶涌，再也沒有往日的平和，“你沒有必要知道太多。”他一冷意，拒人於千里之外，背過去，不再去看。

“我也沒想到，你不但會琴，還暗藏了一超羣的舞藝，昨晚，看着那般的你，也覺得有些錯愕。”

緋雪苦苦一笑，緩緩垂下眉眼，淡淡的說着：“這只是我以前用來懷念孃親的一種方式，孃親也不希我在別人面前舞。緋雪曾經發誓，一曲飛天，只爲心裡的那個人而舞，可是，有的事往往事與願違，不是嗎，李大哥。”

“你娘是對的。”他頓了頓，走向的邊，着那清澈的水眸，說着：“在看到你昨日的飛天舞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緋雪心平靜，迎上他的雙眼，語氣和的問：“什麼？”

李奇雲脣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寧願你什麼都不會，上亦沒有任何的份責任，只是做一個最平凡的子。

他的話，深深的了緋雪的心，臉上的笑意一分一分的流失乾淨。

“你娘對你的期，我想也是如此，不想見到任何男人爲你沉迷，因爲那不是幸運，而是不幸的開端。平凡，對你而言，那纔是幸福。緋雪，你真的不該來這裡的。”

可是此刻，無法繼續保持沉默，語氣變得決絕：“可是，李大哥，何謂幸福？是不是讓我看着離王府數百口人滿門抄斬，看着我最敬的莫姨在我面前首異，也可以無於衷？”

他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利刃，狠狠的刺了緋雪的心，並不想拋卻孃親對的期盼。但是，現在的已經不由自，不可能對一切都視若無睹。

“緋雪，早日離開這裡吧。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今晚子時你就離開將軍府。”李奇雲臉一沉，毫無商量的餘地，語氣深冷。“拿着這一半兵符去換離王府的平安，還有……”

他微頓了頓，聲音中帶着不捨，聲音越來越低，“還有，你的自由和幸福。”

“我的自由和幸福？”緋雪重複着這句話，滿眼的氤氳，凝視着眼前的這個男子。的心，早就不知道在何時已經失了，幸福真的還會有嗎？

“緋雪，你是一個好子，值得被善待，也值得被寵。離開那些是非，找一個好的男人，一個可以保護你的男人，平平淡淡過一生。”

緋雪帶着些許的抖，“那麼，李大哥，你呢？”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他又如何容。

“你回去後，告訴上宸，這世上，再也沒有李奇雲這個人了。”他臉上浮現的笑意，有些許的慘淡，語氣沒落的說道：“李奇雲，早就已經死了。”

心，再一次被扯痛，緋雪角的那一抹笑意，那麼沉重。“你，真的不能回去了？”

他面對着緋雪，微笑着，默默的點了點着，他的手在空中遲疑着，最終，輕輕的上的肩頭，重複着那句話：“緋雪，李大哥，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李大哥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那麼，亦會尊重他的選擇。

吞嚥下心中的苦，擡起雙眸，緋雪回他一抹燦爛的笑容，“李大哥，我聽你的，今晚我便離開。”

按照李奇雲準備的，緋雪只需在子時，出現在將軍府的側門即可，到時候，他便會將那一半的兵符予，讓連夜離開。

孑然一而來，不需帶任何東西走，眼下唯一要做得，便是在今晚的晚宴時，避免引起藤胚勇的任何疑心。

黃昏時分

緋雪尾隨着丫鬟來到將軍府的偏廳。

對着上首的那個人，淡淡一笑，迎上他的雙眼，微微福了福行禮。

“莫愁姑娘，你昨日似乎對本將軍的客人，心生好奇吧。”

緋雪站在離他不遠，此時，他的邊沒有李奇雲的蹤影：“大將軍何出此言？”

“在你看他的第一眼時，本將軍就已看出來。”他角勾勒出一笑意，眼底平靜無波。“本將軍歷經生死無數，目如炬，這是必要的。”

呵呵，只可惜，自己對那人，並無好奇，有的只是驚愕。

緋雪並沒有表出太多的緒，素手端起手邊的酒壺，邁着蓮花步，徐徐走上前去爲他斟酒。“能夠爲將軍的上賓，那人自然是份高貴，莫愁自然要對他另眼相待了。”

“莫愁，你猜測得很對。”他徑自舉起金盃，神自若的一飲而盡。“雖然，他現在什麼都不是，不過……以後，他的份，也許會超越本將軍也說不定。”

緋雪心頭一，難道，難道魏國想給李大哥加進爵，收爲已用？！

藤胚勇話峰一轉，說道：“莫愁，本將軍與你淡的事，你想得如何了？”

他醇厚的聲音，將緋雪從思緒之中離，暗暗垂眸：“大將軍，是否莫愁做的任何，將軍都不會強求？”

他不假思索的角輕掀，回答道：“那是自然。”

沉默了半響，着杯中暗暗升騰起的明酒，緋雪見好就收，輕輕放下手中的青花酒壺，迎上他的雙眼，語氣堅決的答道：“莫愁不願意。”

他輕輕搖晃着手中的酒杯，金的酒杯在燭的反下，輕輕閃着緋雪的雙眼。“哦，莫愁姑娘，多煙花子都希有金主能將自己帶離那人間地獄，爲何，你……”

“即使莫愁爲煙花子，也不會期待，一份施捨的。”

他微蹙眉頭，雙眼如炬，臉上再無一分的笑意：“施捨？”

“大將軍可憐莫愁，僅僅只是因爲這一份非常單純純粹可憐，但是，這份可憐，在莫愁看來，並不值得恩戴德。我想，所有的子，都不會因爲一個男子給予的同，便願意一世追隨，莫愁也有自己的驕傲。”

他眉宇之間的褶皺不斷加深，“但是，至，本將軍可以帶你遠離那個火坑，不是嗎？”

“一個煙花子，進了將軍府，所要面對的複雜，也許勝過煙雨樓千萬倍，不是嗎，將軍。”緋雪頓了頓，將視線移開，着閃爍的燭火，若有所思的說道：“而且，日日伴隨這種恩惠，也會是一種痛苦。”

他猜疑的眼神，暗暗停留在緋雪的臉上，“你就不怕，那永無止境的傷害嗎？”

緋雪朝着他微微一笑，迎上他那如炬的雙眸，堅定的說：“將軍，只要心不屈服，就不會可憐。”

聞言，他的眼底流出些許瞭然的笑意，語氣也變得輕了些。“所以，莫愁，你是想說，要本將軍收起對你的可憐？”

緋雪垂下眼簾，讓他看不出毫的緒，默默站在原地，沒有迴應，但笑不語。可憐，這兩個字聽起來，分外刺耳。

“那好，既然這樣，本將軍便不會再強求。”半響之後，他再次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冷淡地丟下這一句話，站起來，獨留緋雪一人。

如若，面對他的，是真正的莫愁，也許會答應他，可惜，不是。

天漸深，緋雪把那一鮮紅的舞，平平整整的安放在櫃之中，往後，再也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跳起那一曲飛天。即使是心裡的那人，再也不會了。

孃親所生活的地方，也曾短暫地停留過，是否，父王也是像藤將軍一般，只是因爲可憐孃親，才願意將帶離苦海？可惜，這樣的，終，束縛了孃親的一生。

緋雪早已將藤將軍派來伺候的丫鬟打發離開，熄滅了屋中的燭火，輕輕打開房門，獨自站在這人的夜之中，緋雪心已沒有任何的憾。不管李奇雲是爲了何種原因，不願回到都澤，都不會再爲他有一的紛擾。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無奈，各自的選擇，即使不知曉其中的原因，也會一如既往的相信心裡的那個李奇雲。

因爲，李奇雲，早已不再這個世上。

緩緩來到將軍府的側門，等待了許久，緋雪才聽到那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看着馬車慢慢停在眼前，長長的會舒了一口氣。

脣角微啓，卻再也沒有喊出那聲“李大哥”。馬車上走下來的男子，卻是所陌生的面孔。

“怎麼了，莫愁姑娘，讓你失了？”

後傳來的低沉聲音，讓緋雪子陡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