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梅出嫁後,靖安公府裡只剩下了三個姑娘,莫說蘭竹三個姑娘不太習慣,長輩們也有些悵然,特別是想到幾個姑娘漸漸長大了、很快便爲別人家的媳婦時,更加的悵然難。
其中最難的估計就是嚴祈文了。
因爲,明年阿竹也及笄了,柳氏現在已經在暗地裡打探著京城未婚公子的資料了,還登記了一本花名冊,除了自己出門應酬時留意著各家眷及各府後院況,也讓丈夫在外頭行走時多留意那些未婚公子的德行及爲人。
柳氏雖然想要將阿竹嫁給孃家侄子,但幾年不見,現在也不知道柳昶長什麼樣了,爲了預防萬一,也多點選擇,自然要做兩手準備了。爲此,柳氏挑選未來婿的時候也極爲嚴苛,長輩不慈不善的剔掉,妯娌難纏的剔掉,房裡有人的剔掉,結豬朋狗友的剔掉,長相不雅的剔掉……
這麼剔除下去,人選頓時水得只剩下沒幾個了。
連嚴祈文看到妻子嚴苛的挑剔,也不暗暗心驚,暗想當年難道岳母挑婿時,也是這般挑剔的麼?他該慶幸自己和妻子的婚事有岳父留下的口頭約定,不然要將妻子娶進門還要費一翻功夫。
柳氏聽得他這麼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並不答他。當年便是對丈夫知知底,方沒有對未來有太多的彷徨。可是阿竹不同,阿竹沒有個青梅竹馬,而且也不知道小人家的爲何有時候想法與衆不同,柳氏作爲母親,自然要爲了兒的未來多考慮了。
嚴祈文怕辛苦,安道:“放心,咱們阿竹今年才十四歲,我可是要留到十七歲再出閣的,還有兩三年時間挑選呢。”爲了安的心,又道:“去年舅兄便開始託關係走門路,他的政績也不錯,年底估計能調回京城,屆時大舅兄一家都回京,咱們便帶阿竹和長槿去大舅兄那兒做做客,也可以考查看看柳昶那孩子。”
柳氏聽罷自是不勝喜悅,雖然早就從大嫂來信中晦提過這事,但丈夫如此明確說出來,還是教高興的。
柳氏笑道:“柳昶那孩子也不知道如何了,先看看罷。而且明年阿竹及笄時便會有人上門了,以咱們府的門第,還有夫君現在的地位,上門求娶的人應該會很多。現在開始準備,也算是有備無患。而且也可以爲蘭丫頭和丫頭擇選一翻,咱們阿竹和姐妹們好,想來也不樂意看姐妹們嫁得不好,不過一起看罷了。”
聽這麼一說,嚴祈文微微皺起,說道:“雖說長輩做的事與孩子們無關,但是蘭丫頭和丫頭到底有各自的父母,咱們可不上手。你可以給他們提個意見,但要如何,也不是咱們能置喙的。”
柳氏自然知道這個理,不過是有備無患,若是有可能,便提上一提,沒有便作罷。
嚴祈文夫妻暗中開始留意起未來的婿時,阿竹對父母的心態一無所知,正在書房裡羅例著今年所認識的姑娘有多個將要及笄的。
這一年,阿竹所認識的人中,及笄的不僅有嚴青蘭,還有宮裡的景宜公主,安長公主府的昭萱郡主,英國公府的大姑娘石清瑕、二姑娘石清溪,武安侯府的十五姑娘蔣姝……
人數太多,阿竹一時間有些目不暇接,默默在心裡翻著小本本,屆時要去給哪位姑娘祝賀,怎麼覺在趕場子一樣。
“姑娘,昭萱郡主來了。”鑽石走進來,稟報道。
阿竹愣了下,沒想到剛說曹,曹便到了。
阿竹剛在丫鬟的伺候下淨了手,昭萱郡主便直接殺過來了,沒有毫客人的自覺。不過兩人悉這樣了,也不計較那等虛禮。
丫鬟上了茶點後便退下去了,昭萱郡主坐在小書房靠窗的榻上,暮春的風徐徐吹來,窗外是一叢長得青翠的湘妃竹,濃一片綠影,風吹過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你怎麼了?”阿竹注意到昭萱郡主神有些不好。
昭萱郡主擡眼看了一眼,抓著茶盞喝了半盞茶,方道:“還不是我娘,又在胡地給我相看人家了。”
阿竹不由得抿脣笑起來,“過了八月,你就及笄了。長公主也怕像你姐姐那般,挑來挑去,挑到十八歲都沒定下,耽擱了你,所以這回纔會提前作準備罷。”
昭萱郡主扁起,雖然沒人敢在明面上笑話,但是當年姐姐的事,確實教長公主府極爲丟臉的。安長公主這回吃過教訓,知道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懂得展眼遍覽一個森林了,這棵樹不,還有無數棵呢,不怕。
所以,昭萱郡主最近被安長公主抓著拘在家裡,拿著一堆京中王公貴族及世家子弟的資料畫像追著兒問喜歡哪個。以安長公主的格,不必說能讓看上眼的都是那種有權有錢的貴族子弟,偏偏卻不是昭萱郡主所喜歡的。
母倆三觀嚴重不合,自然也沒法有一致的選擇,所以昭萱郡主有種快要被孃親折磨得快要發瘋的覺,今兒好不容易了個閒,趕跑到阿竹這裡來氣了。
“你孃親也是爲你好,若不然放在別人家,本不必詢問兒的意見,定了親的姑娘都不知道自個未來丈夫是什麼模樣的呢。”阿竹安道,相比之下,阿竹覺得長公主其實是個極開明的家長,會徵得兒同意後,才定下親事,而不是一切以長輩自己的意思爲主。
昭萱郡主無話可說,只能哼哼兩聲。
阿竹想了想,突然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到底怎麼想的?不喜歡你娘挑選的對象麼?其實若是你真有喜歡的話,長公主那麼疼你,即便不高興,最後也會允了你的。不然你將你擇婿的條件私底下和你娘說一說,讓從你喜歡的條件中尋找。”
昭萱郡主嘆了口氣,一副爲賦新詞強說愁的模樣,說道:“我就是不喜歡那些看起來思想稚的世家子,外表看著風霽月,其實滿心誠府算計不說,房裡的人一堆,都不知道被多個人用過了……雖然那些通房丫頭對男人而言都不過是個玩意兒,但我心裡就是不舒服。”
沒想到這丫頭還有潔癖,阿竹突然覺得好像也不奇怪,畢竟安長公主給人的覺就是個強悍霸道的,眼裡不得沙子。孔駙馬莫說有妾侍,連個通房都沒有,聽說他邊只有小廝伺候,沒個丫鬟。父母向來是孩子的榜樣,這麼多年看下來,昭萱郡主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三觀,會被這麼洗腦不奇怪。
其實在阿竹看來,安長公主和昭萱郡主格都極爲相近,宛若盛放的玫瑰,張揚而熱烈,追求最純粹的,容不得背叛,否則寧可玉石俱焚。
看這姑娘似乎很萎靡,阿竹不得安,總會遇到喜歡的。
“其實……我喜歡柳昶的,第一次在枯潭寺遇到他時,我便覺得這個男孩真是太特別了,以後會是什麼景呢?”昭萱郡主突然說道。
阿竹給倒茶,聽罷驚訝道:“你那時才幾歲?還沒忘記啊?”這麼多年來,都以爲不過是小孩兒一時的興趣,沒想到能唸到現在。
昭萱郡主歪首笑著看,“沒辦法,柳昶太特別了。有些人便是這樣,無需要多麼絕的容,卻只需要一個笑容便讓人難以忘懷。”
阿竹無言以對。
“哎,你說,若是柳昶回京,若我還覺得他不錯,那我爭取說服我娘吧……你說這樣可好?”昭萱郡主問道。
恐怕並不是詢問的意見,而是想要得到旁人的一個鼓勵吧。阿竹覺得,昭萱郡主真的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卻十分的勇敢大膽,敢爭取自己想要的幸福。
“你喜歡就好!”阿竹慎重道:“只要你以後不會後悔。”
昭萱郡主笑瞇瞇地說:“若是爭取過後仍是不行,那我不會後悔!”
阿竹也笑了,端起茶杯與了杯,祝好運。
轉眼便到了嚴青蘭的及笄禮。
嚴青蘭的及笄禮自然沒有嚴青梅的排場大,畢竟嚴青梅纔是真正的公府的大小姐,下面的蘭竹三人不過是因爲公府幾位老爺未分家,對外才得一個公府小姐的尊稱,但到底與大房嫡出的姑娘不一樣。
雖是如此,但來觀禮的人依然極多,甚至宮裡的惠妃也派了昭宮的侍總管過來,送了及笄禮,是一支栩栩如生的金步搖,銜著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惠妃此舉分明在擡舉嚴青蘭,連西府的姑娘可沒幾個有如此殊榮,上回嚴青梅及笄,也不過是個嬤嬤讓人送了禮過來,卻沒有如此隆重。
所有來觀禮的人分明覺到惠妃此舉大有深意,很快便聯想到了至今仍是未續娶繼妃的周王。
舉行完及笄禮,等將來賀的賓客都著送走後,嚴祈賢跟著鍾氏一起回房,興地著手道:“你說惠妃娘娘是什麼意思?不會是瞧上咱們蘭丫頭了吧?”
鍾氏心裡沉甸甸的,剋制住心裡的煩悶,說道:“惠妃到底是嚴家的姑娘,此舉不過是作長輩的一點心意罷了,老爺莫要多想。”
“怎麼會多想呢?若是惠妃真的相中了蘭丫頭,蘭丫頭以後可是親王妃了。”嚴祈賢興地道:“比起嫁個沒落的伯府,親王妃可是風多了,到時候我可是王妃的父親,王爺的岳父……”
鍾氏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暈眩,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著什麼,但不知道,自己的表十分冷靜,理智地道:“老爺,周王妃去逝已有幾年,但周王卻一直沒有娶,可見他是個長的。而且還有先頭王妃留下來的世子,無論哪個姑娘嫁過去,不過只得個王妃的名頭罷了,越不過原王妃。”
“王妃的名頭就足夠了!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嚴祈賢發現妻子並不是那麼贊同自己,不有些不悅地橫了一眼。
“可是……娘想要撮合蘭兒和祺兒……”
“休要說,蘭兒是金尊玉貴的公府小姐,一個沒落的伯府公子如何配得上?”嚴祈賢義正嚴辭地道,見妻子神木木的,心裡不有些膩歪,覺得鍾氏越來越無趣了,比不得那些人的識趣,自覺與沒什麼可說的,袖子一甩,轉便去了老夫人。
鍾氏子在榻上,孃尚媽媽焦急得不行,忙道:“夫人,您何苦和老爺爭辯呢?上面不是還有老太君麼?”
鍾氏眼睛轉了轉,忙抓著的手道:“你派個人去打探一下老爺和老夫人說了什麼。”
尚媽媽應了一聲,來兩個丫鬟伺候主子,便出去尋人打探了。
而此時,嚴祈賢已經和老夫人分析起惠妃今兒的舉止,言之鑿鑿地道:“惠妃一定是瞧上蘭丫頭了,想要蘭丫頭配與周王作繼王妃。”
老夫人搖頭,“不妥不妥,蘭兒可是要嫁給祺哥兒的!”
嚴祈賢見老夫人一時轉不過腦子來,細細地分析道:“娘,這靖安公府遲早是大哥的,以後若真的分了府,我可什麼都不是了!但若是蘭丫頭了親王妃,您可是親王妃的祖母,我也是親王妃的父親,可不比大哥弱。難道你想讓兒子一輩子被大哥著?”
老夫人皺眉,極不喜歡原配張氏留下的兩個孩子,當年弄不死他們,讓極爲抑鬱,但也知道只要嚴祈華在,自己兒子最多隻能得到公府的一點兒財產,其他什麼都沒有。老夫人風了一輩子,如何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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