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大早開始,阿竹便覺得自己像個陀螺一般忙碌起來。
沒人諒昨晚的惡夢連連,甚至還被打趣一定是新嫁娘太張,所以休息不好之類的,雖然也有點原因啦,但歸到底還是連續不斷的惡夢讓睡不好覺。
穿戴好服後,阿竹先去給父母請安,如往常般與母父親一同用膳。
阿竹瞧了瞧,發現父親臉果然不好,眼睛紅通通的,如同母親所說的,估計昨晚真的躲起來哭了。阿竹全當看不到,轉眼便見到同樣腫著眼睛的胖弟弟,這位本不理周圍人的目,他正在爲姐姐被人搶走而傷心。
和父母一起用過早膳後,便又去春暉堂拜見老太君,與家族裡的長輩及兄弟姐妹們見禮。
在老太君這裡呆了好一會兒,待時間差不多了,方回青竹居開始爲婚禮作準備。
整個靖安公府也同樣忙碌起來,嚴祈華夫妻要招待前來祝賀的客人,柳氏也同樣忙來忙去。
阿竹穿著大紅的嫁,呆滯地坐在梳妝檯前,像個傀儡一般任由喜娘爲自己絞面上妝。
喜娘盯著阿竹的臉蛋一會兒,笑道:“三姑娘這,髮幾乎看不到,並不需要如何絞臉了,走個過程便是。”
齊媽媽和鑽石翡翠等丫鬟聽了面上與有榮蔫,阿竹呆滯地看了一眼,反應過來喜娘說什麼時,覺得這是今天聽到的一個好消息。絞面什麼的,以前在嚴青梅出閣時,見過喜娘幫嚴青絞面,覺疼的樣子。
然後是頭髮,將劉海梳了起來,出潔的額頭,還有額心間一點的疤痕。喜娘看得一愣,那疤痕細碎,只有離得近了纔看得清,並不影響的容貌,但卻覺好像上等的玉多了道裂痕一般,有些瑕疵,心裡暗暗可惜。
不過在鑽石拿了個金鑲寶石抹額爲戴上,那晶瑩剔的寶石正好垂在眉宇間,覆住了那點疤痕,宛若點睛之筆,不可言。
“三姑娘這瑩潤,配這等寶石最是適合了。”喜娘恭維道,這位即將會是端王妃,無論如何恭維準沒錯,喜娘一張巧幾乎將阿竹說了一朵人見人的花。
在喜娘爲阿竹上妝時,嚴青蘭和嚴青及西府好些姑娘聯袂一起過來了,嚴青梅也過來湊了個熱鬧。一大早也回了孃家,不過可憐被高氏捉壯丁去了,只呆了會兒,打趣了阿竹一翻,便被人走了。
姐妹們一起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便得阿竹的閨房裡一陣熱鬧。
西府的姑娘們好奇地看著阿竹上的嫁,年紀大些的若是還有記憶,應該記得當年嚴青桃出閣時,穿的也是這樣款式的嫁,如流雲般鋪散著,的,簡直與嬰兒的一般,這是進貢的宮綢所制,上面的花紋更是不凡,明明是刺繡上去的,但遠遠看去卻給人一種層次分明之,人靜而。
“三姐姐……”嚴青扯著阿竹的手,一雙勾人的眸腫了核桃,一點也不勾人,反而很嚇人。
嚴青蘭不耐煩地道:“今天是阿竹這討厭鬼的大喜日子,你作什麼態呢?”雖然裡罵得兇,其實眼眶也是紅的。
嚴青不理,眼地蹲在阿竹邊,就像只被棄的小狗狗一般。
喜娘已經爲阿竹上好妝了,淡淡的妝容,只有眼線及眼尾繪得深了一些,加上沾了脣脂的紅脣,勾勒得一張臉更添了幾分豔,蓋住了原本的清純,看起來年齡生生拉了幾歲,給人一種人的絕妙味道。
阿竹小花妹子的腦袋,不知道怎麼安這已經開始流淚的妹子,只能道:“放心,我有空就會回來看你的,不然也給你們下帖子邀你們到王府裡去玩,大家都在京城,想見也很方便的。乖,別哭了,你再哭下去,不知的人還以爲你在哭喪呢……”
柳氏正巧從外頭走進來,剛好聽到兒這話,頓時柳眉倒豎,張便道:“呸呸呸!你這倒黴孩子說的是什麼話?這種話是現在說的麼?”
阿竹趕用手虛捂住,瞪大眼睛瞅著。嚴青也不敢再哭了,只是怯怯地抓著阿竹的手,繼續在旁蹲著。
阿竹自知有錯,忙岔開話題,問道:“娘,胖胖呢?從中午開始我就沒有見到他了。”
說到兒子,柳氏心裡越發的無奈,說道:“你弟弟倒是想過來,不過怕他添,我將他丟給你爹了,讓你爹看住他。”
胖弟弟不會和老爹現在正在抱著一起哭吧?阿竹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著。
柳氏看了看房裡一片熱鬧,然後點了點兒的鼻子,正再說兩句,見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瞅著人,很快便又心起來,嘆了口氣,接過喜娘遞來的梳子,說道:“來,娘給你梳頭!沒想到一轉眼,以前還在我膝頭上爬的小丫頭就嫁人了……”說罷,眼眶已經紅了。
阿竹更是眼淚止不住,撲簌簌地從眼眶滾下來,嚇得喜娘趕拿帕子小心地拭去,省得這妝容被淚水弄好,又得重新上一次。
柳氏邊梳邊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十梳過後,爲將發綰起來後,看著小小的子穿著王妃品級的嫁,明明還是個青的孩兒,卻撐起了尊貴的氣息,心頭越發的酸,怕自己再呆下去,忍不住又要抱著兒哭起來,忙道:“好了,我再去瞧瞧有什麼要準備的,你們也注意點。”
鑽石等陪嫁丫頭忙應是,手忙腳地開始欽點阿竹要帶過去的用品,幸好嚴青梅又過來了一回,指點了一會,纔沒有讓這幾個沒經驗的丫鬟出錯。
嚴青梅拍拍阿竹的手,笑道:“去年這時候是我出閣,今年是三妹妹了,咱們姐妹的親事都挑在同個月,也算是有緣了。張閣老說,這個季節是個好季節,不冷不熱,你也些罪。不過你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吃東西,還是先吃些餃子湯圓掂胃,別喝太多水,了也忍一下……”
聽著絮絮叨叨的,阿竹忙點頭,旁邊的嚴青蘭和嚴青梅也聽著。
嚴青梅將該注意的事都說完後,看著今日一襲嫁顯得人更豔的阿竹,心裡嘆了口氣。人人都看得到阿竹爲端王妃的天大榮耀,卻不知道這王妃可不好當,特別是現在朝中局勢微妙,也不知道嚴家未來會如何。
外面遠遠的突然有鞭炮聲傳來,衆人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嚴青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淚流滿面,臉都哭花了,小白花就算長得再,但哭這樣也太兇殘了,眼淚鼻涕都掉下來,完全沒有一啊。嚴青蘭平時見最多的是迎風淚流時的各種惹人憐的態,現在見哭這樣,簡直是沒了形象,原本心裡也極爲不捨難過的,現在反而極爲想笑。
“我先將弄下去收拾一下,不然真不能見人了!”嚴青蘭說著,和丫鬟一起將哭得都噎無力的嚴青架走了。
嚴青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對阿竹道:“四妹妹從小便與你好,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我也知道自你回京後,四妹妹方過得沒那麼艱難,所以纔會喜歡黏著你。四妹妹也是真,是捨不得你,你別放在心上……”
阿竹同樣被那朵小花哭得心裡酸酸的,想著能有這麼個妹子爲哭這樣,做人也功的嘛。
正說著話時,便見劉嬤嬤帶著幾個丫頭進來,高聲道:“吉時就要到了,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阿竹手裡被塞了個玉如意,喜娘將冠戴到頭上,鑽石等丫鬟有些慌張地轉來轉去,皆忙不迭地應著,房裡簡直像是菜市場般熱鬧。
然後又有丫鬟拎著子跑過來氣吁吁地高聲道:“花轎到了!”
阿竹下意識地起,差點因爲作太猛而子歪倒,幸有嚴青梅眼疾手快地扶住,鑽石拿了紅蓋頭過來,就想要蓋到阿竹頭上,被劉嬤嬤捉住,接了過來。
“姑娘,去辭別老爺夫人罷。”劉嬤嬤聲道。
阿竹又想哭了,默默地點頭,在丫鬟嬤嬤的簇擁下,去了五柳院的花廳,嚴祈文夫妻已經坐在花廳上首位置坐著,等著出嫁過來辭別父母。
阿竹進了花廳,便見到坐在上首位置的父母。母親眼眶有些紅,父親看起來打理得整整齊齊,已經不見早上的憔悴,但可以從他雙眼中看出端倪,估計剛纔又去哭過一回了。胖弟弟坐在旁邊,也同樣眼睛紅紅地看著,扁著,十分委屈地看著,彷彿隨時要掉金豆豆一般。
阿竹上前,恭恭敬敬地給父母磕了三個頭。
嚴祈文不等全福太太發話,已經起將攜了起來,看著俏生生地立在面前的兒,更是心酸難過。明明還要留兩年的,怎麼才留了一個月就被別的男人娶走了?生慣養地養大的兒,以後要去伺候一個臭男人……想想就想揍人啊!更可悲的是,偏偏婿份太尊貴,他連想執行岳父的權利也不可能,太悲劇了。
“往之家,必敬必戒,無違夫子,以順爲……”聲音哽在嚨裡,再也說不下去。
阿竹見他雙目有淚,再也忍不住直接撲到他懷裡,嗚嗚地哭起來。
“哎呀,新娘子可別弄花了妝!”喜娘高聲道,提醒著衆人。
幾個丫鬟趕過去揣扶起阿竹,柳氏也忙扶住丈夫一邊手,勉強笑道:“今兒是阿竹的大喜日子,夫君應該高興纔是。”然後又對阿竹道:“快收起眼淚,哭花了妝可要做個醜新娘了。”
丫鬟趕拿帕子幫眼淚,以免弄花妝容。
眼看吉時已經到了,已經有丫鬟過來催促,喜娘當機立斷地拿過紅蓋頭蓋到阿竹頭上,高聲笑道:“來了來了!新人就要上轎子了!”
柳氏也有些張地起來,對侯在一旁的侄子嚴長樺道:“長樺,快揹你妹妹上轎。”
嚴長鬆這次沒有回來,柳氏便請了西府的一個侄子嚴長樺過來背阿竹出閣。
嚴長樺高聲應答一聲,便蹲下了,等到阿竹被人引到趴在他背上,便起揹出門。
大門,穿著一襲大紅新郎吉服的端王陸禹已經等在那兒了,他有穿得這般鮮豔的澤,那獨一無二的鮮豔,襯得他俊的臉龐如玉般無瑕而雅治,通的氣派難以言喻,皎潔如明月,淡雅如清泉,清新如晨,爲獨一無二的風景。一雙明亮的雙眸,含笑注視著大門的方向,直到見到嚴長樺揹著新娘子出來,瞬間雙眼亮如這四月驕。
所有人看得俱是一愣,他們常聽人說當朝端王與英國公世子石策生而昳麗,是這京城中難得一見的男子,只是往昔端王喜好清淡澤的打扮,今日如此盛裝,竟然如此神俊朗,無人能及。
阿竹很快便坐在花轎裡,聽著外面噼哩叭啦的鞭炮聲,真想再好好地哭一場,心裡陣陣難過,短短的十五年時間在腦海裡飛快流逝,方讓知道這十五年是如何的珍貴,是人生中最好的一筆財富。
到最後,真的哭了,用丫鬟備在袖子裡的幾條帕子捂住眼睛和,無聲地哭得聲嘶力竭。
好好地哭了一場發泄過後,緒穩定了許多,方收拾自己。幸好這花轎進端王府的路程要繞一繞,還有時間打理自己。
等的心恢復得差不多時,花轎終於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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