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宮裡,皇后正倚坐在炕上含笑地看著三四歲的小孩兒小手舉著一個木製風車,在殿中跑來跑去,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笑聲,幾個宮追得滿頭大汗,小心地在旁邊護著,擔心不小心摔著了。
喜珠雙眼追著十八公主,有些擔心地道:“娘娘,還是小公主過來吃些點心吧,省得摔著了。”
皇后端著茶杯抿了口茶,笑道:“無礙,小孩子多才健康。”
喜珠無奈,只得讓宮看點兒,免得摔著了小主子。
幸好,很快喜珠便不用擔心了,因爲皇帝過來了。
承平帝剛到門口,一個小小的娃娃便撲到他面前,白的小手著他的袍子,地著:“父皇~~”
承平帝低頭一瞧,見到小兒仰著紅撲撲的蘋果臉看著他,雙眼亮晶晶的,忍不住喲了聲,故作驚訝地道:“這不是小十八麼?你在做什麼?”
十八公主兩隻小胖手合起,笑容可掬地給他請安,然後聲氣地道:“等父皇!”
這話分明是騙人的,先前還在殿玩風箏呢,不過是聽到了侍唱答的聲音才跑過去的。但承平帝就聽這話,笑得極開心,一把將兒抱了起來,攜著迎過來的皇后一起進了殿。
一家三口坐在炕上,宮呈上茶點後,承平帝抱著十八公主,笑著逗弄道:“小十八今兒做了什麼事啊?和父皇說說好不好?”
十八公主是個活潑的,而且被皇后養得很健康,伶俐地答道:“小十八早上起來洗了臉臉,和母后吃了兩個包包,喝了水水,見了新皇嫂,得到很多禮……”掰著蘿蔔糕一般白的小指頭,十八公主聲氣地數著。
承平帝含笑聽著,並無不耐。自從十八公主出生起,他越發的來皇后這兒,也不做什麼,就聽聽十八公主他父皇,逗著玩兒。聽到十八公主說“新皇嫂”便明白是何人了,遂笑道:“小十八喜歡新皇嫂麼?”
“喜歡!”十八公主笑得特別的燦爛。
一旁的皇后忍不住手帕子掩笑起來,說道:“只要有人送東西,誰都喜歡!”
承平帝聽罷也樂得不行,又逗了會兒兒後,方讓自個去玩了。
皇后爲他斟茶,將今日端王夫妻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的事敘了一遍,嘆道:“沒想到母后的記憶如此好,還能記得昭萱以前說的話。據說端王妃小時候就得昭萱的眼緣,兩個孩子是親的姐妹,昭萱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太后時常叨唸,臣妾有時候都快要編不下去了。”
承平帝的臉淡了,手指輕輕地拍著大,半晌說道:“荀太醫說,萱兒以後就算子勉強恢復,可能會留下心疾之癥,不利於子嗣。”說到這裡,也同樣嘆了口氣。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承平帝以孝治國,他有些時候也無能爲力,一個不能生育的人,他安排得再好,也怕虧待了。
皇后臉晦暗,是宮裡唯二知的人,對於公主府發生的憾事,保持沉默。孔駙馬突然發瘋殺,昭萱郡主弒父,皆被瞞著。而這種事的幕後的原因是什麼,追究已經無意義,因爲安長公主已經死了,但還留下兩個兒,無論是已經嫁人的昭華,還是尚未嫁人的昭萱,都不能不理會。所以皇帝不再追究事的真相,但從他下令將這事抹平的態度來看,他是要力保昭萱郡主,恐怕當昭萱郡主嫁人後,孔駙馬的結局不言而喻。
“等萱兒子好些,你便派人將召到宮裡來住些日子罷。”承平帝突然說道。
皇后笑著應了聲,自然明白承平帝的安排,再瞞下去,恐怕太后會起疑心,先穩住再說。
帝后二人說了會兒話後,承平帝又問道:“你今日觀端王妃,如何?”
皇后心知他爲何如此問,微笑道:“是個好孩子,看起來極爲規矩知禮,子骨雖然看著單薄了些,卻無礙。靖安公府的二夫人也是這般,隨了母親,以後應該也能兒雙全。”皇后的記憶不錯,每年千秋日,進宮拜見的誥命夫人中,有時候也會特別注意一些人,並沒有因爲品級太低而忽略,在得知端王妃人選後,也派人去查詢過。
承平帝滿意了,他原本擔心端王的子嗣問題,既然端王妃也不是不能生,那便不會多事管兒子的後院有幾個人。
皇后極會察觀——或者說宮裡的人沒一個不備這種技能的,通過皇帝的一句話及神態,便知他所想,似乎不干涉端王后院問題,哪管他要妻妾羣亦或只守著一妻。
皇后心裡很快有了想法,一笑置之。
“哭鬼!”
聽到這男人又隨便地給取綽號,阿竹差點氣炸,心裡氣得不行,憋著臉道:“臣妾哪裡哭了?”那時生理淚水好不好?疼了自然就會眼睛出水啊!
他修長的手指揩了下溼潤的眼角,說道:“雖然沒有哭出來,眼淚卻掉了。”張手將的子納懷裡,手臂叉在腰間,親暱地在耳邊笑道:“從你五歲遇到你時,便見你哭過好幾回了,晚上都哭著睡。”
“……”
那時正逢遭遇孃丫鬟侍衛等慘死一事,每天晚上都是惡夢連連地驚醒,夜深人靜時地爲他們哭泣,也算是有可緣,哪知在這位王爺眼裡,卻變了哭鬼——真是太討厭了,就像當初給取“胖竹筒”這個綽號一樣討厭。
阿竹越發的覺得這男人讓生氣,明明以前是救命恩人時,看著高深莫測,就像高不可攀的男神,現在整就是個披著君子皮的流氓。果然距離產生,沒了距離後,什麼都是渣。
心裡鬧得不行,但被他這麼抱在懷裡,親暱地低笑著,的耳廓染上了紅暈,氣得不行,又不能反抗,太糟心了!
等回到端王府,下了馬車後,阿竹肅著臉跟著他回王府主人所居的延煦堂,面上無一緒,顯得無比的正經又端莊。
何澤跟著他們到了延煦堂外,便去蹲圍牆了,目送著兩個主子進屋,了下,自言自語地道:“王爺也真是的,人是要哄的啊,怎麼能再隨便給人家取綽號呢?而且王妃會哭也是他弄的……”
何澤深深覺得他家王爺總是弄巧拙,以後夫妻吵架的話,該怎麼辦?
“何侍衛,你在做什麼?”
何澤低首,看到鑽石拎著一個食盒過來,站在牆下不遠一臉驚恐地看著他,沒想到這姑娘的眼睛倒是極尖。何澤跳下牆頭,笑道:“這是我的習慣了,鑽石姑娘不必理會。”
鑽石應了一聲,知道這位何侍衛的份,便也不再理會,和其他幾個丫鬟離開了。
一大早的神就高度張,加上在宮裡呆了一個早晨,阿竹回到自己的地盤,就想要倒下去歇歇。不過眼看著午時到了,耿嬤嬤過來詢問是否要傳膳,只能整理了表,詢問旁邊換了一襲圓領長衫、正悠然地喝茶的男人:“王爺可是了?”
陸禹目從臉上略往下移,便道:“傳膳吧。”
耿嬤嬤笑著帶丫鬟下去,阿竹原本微笑的臉僵——恨自己太會腦補了,總覺得他那一眼太有深意了。
午膳是滿滿的一桌菜,葷素皆宜。
阿竹舉著筷子的手有些兒抖,忍耐了半會,方客氣地道:“王爺,臣妾吃不了那麼多。”
從早上兩人用早膳時,陸禹便揮退了想要爲兩人布膳的丫鬟,自己執袖親自爲布膳,這會兒依然如此,每當吃完了一口,碗又多了兩筷子的菜類,他倒是細心,發現不喜歡的不會再夾第二筷,但是這麼多菜,一樣吃一口也飽得不行。
陸禹看著那張心型的小臉,面上帶著笑容,溫聲道:“乖,多吃點。”
“……”
這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男神溫——阿竹覺得自己直接被秒殺了,明明前一刻還耍了流氓,下一刻便像個極有教養的斯文貴公子般溫言細語地哄……這男人到底還有多面?
好不容易用完膳後,阿竹捂著想吐,臉實在不好看。
陸禹將拉到面前,手掌覆在的小肚子上,確實有點兒圓,便道:“本王帶你去逛逛。”剛好也讓認認端王府。
他坐著,站著,他仰臉看,這張臉五分開來是極緻的,組合在一起也是比例適中,恰到好,將這張容貌組合了一張出的面容,特別是那雙眸,明明應該嫵而多,卻偏偏蘊著清冷的澤,憑添了幾分清新淡泊,弱化了眸天生的優勢,卻又使之極爲符合他的氣質。
阿竹心臟咚的跳了下,然後點頭應了。
即便現在只想好好睡個午覺養養神,但現在肚子撐得實在是不想躺,便答應了。
齊媽媽和鑽石等丫鬟大開眼界,突然覺得王爺待王妃實在是太好了,難道是因爲他們小時候的誼?不管如何,作下人的,自然樂意見到這種事。不過齊媽媽心裡卻多了些擔心,特別是看到伺候王爺的那羣貌的丫鬟時,總擔心有一天們要被收房,實在是個大威脅。
阿竹不知道齊媽媽的擔憂,雖然被陸禹像牽著小朋友一樣逛王府,卻不損的興致。
端王府一景一都是當年工部特地請了江南園林的工匠一起研究擬定的,可謂是匠心獨運,阿竹在京中去過很多勳貴家裡遊園,覺得有能及得上端王府的豪華雅治,雖不至於五步一樓,十步一閣,但也是廊腰縵回,檐牙高啄。
不僅有景可看,旁邊還有位貌氣質俱佳的男神用清潤優的聲音爲解說,視覺及聽覺都照顧到了,讓心裡滋滋的,先前的怒氣早就不知道飛往哪兒去了。
何澤等丫鬟侍衛遠遠跟著,看兩人氣氛親而和諧,何澤不得不慨,他家主子雖然不懂人心,但對一個人好時,還真是能放□段。
走了小半個時辰,不過是逛了延煦堂,雖然不捨的,但在肚子沒那麼撐後,阿竹便想回去歇息了。
不用開口,陸禹見臉上出疲憊之意,便道:“你也累了半天了,先去歇息罷。”便攜了回房。
在丫鬟伺候下洗漱更,阿竹穿著寢披散著頭髮坐在牀前,直勾勾地看著某人。
陸禹傾下.與對視,關懷地問道:“怎麼了?”
阿竹糾結了下,問道:“王爺可要一同歇會兒?”
他手捋了捋鬢角的髮,微笑道:“不了,本王去書房看會兒書,你歇息吧!”
直到他離開了,阿竹繃的心絃方放下來,爬上牀躺下。
屋裡安靜非常,只有外面偶爾傳來幾聲鳥鳴,阿竹用手蓋住眼睛。從昨天到今天,不僅嫁人了,而且和新婚丈夫相還算是和諧——除了在牀上外。
怎麼說呢,僅僅只是兩天一夜的時間,便有些顛覆了對陸禹的印象,他從以前的遙不可及變了個鮮活的人,也讓對未來越發的不確定。原本應該有些畏懼他的,但他們又有小時候相的份在,總會讓不知不覺失了警戒,態度變得隨意起來。
不知道這是好或不好,以前沒有嫁過人,見過的夫妻相之道也是今生的父母,父親敬重母親,母親亦是個賢妻良母,他們相得十分容洽,有紅臉,私下更是會互相打趣,氣氛親暱,讓人能覺到他們之間無人能足的那種親無間。可是阿竹也知道,父母之間這種相方式不能套用在其他人上,特別是男人走出臥房後,是一家之主,威嚴而肅穆,子則要恭順,客氣而疏離,相敬如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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