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元熙這會兒腦子里全都被喜氣塞滿，哪還有思考能力？更何況沈拙這提議當真是正中下懷，于是再次謝過曾玉后，便興沖沖拉著蘇挽秋出門而去。

　沈拙和田氏又遣退了家中下人，連的心腹丫頭婆子都被支使去招待那些小太監了，若大前院只剩下曾玉和田氏沈拙三人，曾玉這才笑道：“一別將近二十載，你們倒是逍遙快活，只苦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這一片思子之心啊。”

　沈拙不善言辭，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接話，而田氏已是淚如雨下，更咽道：“哪有什麼逍遙快活？雖有偌大家業，也不過是為了六皇子食無憂，事實上這已是太委屈了他。且我同夫君思念圣上和皇后娘娘，又不知前路如何，這二十年，雖錦玉食，心中卻無一日安寧，何嘗好過？”

　曾玉點點頭，嘆道：“也是。好在如今撥云見日，皇后娘娘和你們都是苦盡甘來，這福氣啊，都在后頭呢。”

　三人一邊說，便都來到大廳落座，沈拙便問道：“圣上既肯派你來賜婚，是不是說明……他有認回六皇子之意？是了，皇上如何知道六皇子的？當日派我離宮保護月痕和六皇子時，圣上親口下的命令，只說從此后要我們把六皇子當做自己兒子，不許同宮中再有任何往來。這些年我們謹遵圣命，從未敢泄只言片語，就是六皇子本人，也毫不知，圣上如何得知？難道他早些時候就開始追查六皇子的下落了嗎？”

　“沒有沒有。”曾玉一笑：“這事只能說是皇上和六皇子當真緣分不淺……”

　因把當日皇帝如何從梁園遇刺事件中察覺蛛馬跡，接著又在通州和沈元熙見面等事敘說一遍，只聽得沈拙和田氏目瞪口呆，連聲稱奇。

　“皇上的意思，今年先讓六皇子家，明年三月有一個大好的吉日，那時再認回六皇子也不遲。畢竟皇后娘娘初出冷宮，后宮那里也要收拾整頓一番。所以啊，你們在六皇子面前先不要出馬腳，一切都等過了年再說。”

　“好，我們知道了。”

　田氏眼淚，依照的心，恨不能沈元熙現在就認祖歸宗，畢竟堂堂皇子，已經在民間了快二十年的委屈，若沒有四大世家的風波，這孩子指不定已經是東宮太子了。

　但是皇命不可違，既然皇帝要明年認回兒子，也必須遵旨，因此只能在心中安自己道：明年三月的話，那還有半年時間，這半年里，他就還是我的孩子，我該好好珍惜這段時。

　沈元熙本不知府中的事，此時他和蘇挽秋并肩走在回五村的小路上，只覺天高地闊，秋風怡人，心里別提多歡喜。

　“從出門到現在，你這就沒合攏過，我真納悶，當日你高中狀元時，難道也是這麼樂了三天？那馬游街，這副模樣豈不都落在世人眼里？太影響形象了吧？”

　聽見蘇挽秋打趣，沈元熙忍不住自己的臉，然后笑道：“果然合不攏了，不是你說，我都不知道。不過高中狀元，如何能同有人終眷屬相比？畢竟婚姻被稱為終大事，關系著一人終幸福。尤其我這種挑剔的，上天能賜給我一個你這樣的紅知己，當真是我三生有幸了。”

　“算你會說話。”蘇挽秋一挑眉：“不過我勸你悠著點兒，須知到濃時轉薄，這世上太過熱烈的，都不會長久。”

　“那咱們兩個就挑戰一下唄。”沈元熙看著拍拍脯：“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蘇挽秋白他一眼：“你是很有信心，敢在接聽圣旨時溜號，我估計你就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獨一份兒。”

　沈元熙終于笑不出來了，委屈看著蘇挽秋：“我還不是為了你？以至于先為主，還真以為那是招我為駙馬的圣旨，都是你先前的話誤導了我。”

　“嘿！”蘇挽秋這個氣啊：“你就記著我說得招駙馬的話，你怎麼不說我還勸過你，誠可貴事業價更高呢？跟個愣頭青似的，竟然還想抗旨，也不想想真為這事被砍了腦袋，一生抱負未得施展便付諸東流，值得嗎？”

　沈元熙無言以對，好半晌，才吶吶道：“那當時是氣糊涂了嘛，原本年底便可與你完婚，忽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眼看到手的終幸福得而復失，這誰得了？”

　他看了一眼蘇挽秋，撇撇道：“我哪有三姑娘這份兒定力和心？我是事業誠可貴，亦如是。寧為玉碎，不可茍全。”

　蘇挽秋：……

　“我也想不到，我還沒腦，你這大才子倒意氣用事起來。難道不能在一起做夫妻，就不能去了？彼此守互助，在事業上共同進步，這樣的知己戰友，比之二字，又差在哪里？”

　“能做夫妻，憑什麼要做知己戰友？你常說的話，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們是大人，大人選擇都要。我們可以是戰友知己，但也要做夫妻，朝夕廝守，白頭到老，這才完嘛。”

　蘇挽秋：……“但熊掌和魚不可兼得……”

　沈元熙一笑：“好了，現在我們不是已經兼得了嗎？就不要在為這種事，非要辯個清楚明白了。正所謂清難斷家務事，二字也是如此，說不清的。”

　說完隨手將路邊一枝垂柳折下，興高采烈地揮舞了幾圈，得意道：“如今咱們該想的，是婚該準備的事。既然皇上下旨賜婚，先前你提出的一切從簡勢必不能了，還該好好商量下，看看怎樣做，才能既將婚禮辦得盛大，又不讓你勞累到才好。”

　蘇挽秋：……都是皇帝這老小子壞的事，好好兒你下的什麼賜婚圣旨，圣旨都這麼不值錢嗎？留給你兒子兒用不更好？干什麼要把名額浪費在沈元熙上？他才華，給他升不就好了？也不用來干擾我們婚啊。

　半年后，蘇挽秋想起今日此時的吐槽，心中只余眼淚：為什麼當初就沒有深挖一下皇帝賜婚背后的機呢？為什麼啊？原來自己也是個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