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鵬讓阿壽把人帶進來,認出是平日跑的雜役鍾明。
“小的見過鄭樂正。”鍾明一看到鄭鵬,馬上恭恭敬敬地行禮。
鄭鵬和崔雲峰鬥法,實質的好沒撈到多,自己也落得一個不務正業的名聲,可也有好,就是鴻臚寺的人,對鄭鵬多了敬畏。
明眼人都看得出,鄭鵬和原鴻臚寺崔卿不對路,崔雲峰是摔碎了好幾件瓷,鬥到最後,鄭鵬還安然在這裡,而崔雲峰慘遭流放,還讓人痛打,雖說過程大家都不瞭解,可結果一目瞭然。
“不必多禮,鍾明,你說王寺卿找某,有事?”
崔雲峰是鴻臚寺卿,在他頭上,還有寺卿,也就是在家養病的王昌明,出自太原王氏,這也是名門子弟,據說得了一場風寒,在家裡養了半年多,沒想到代理主事的崔雲峰一倒下,他馬上就出山。
“回鄭樂正的話,王寺卿邀鄭樂正到鴻臚寺,商議接待安祿可汗一事。”
崔雲峰被流放了,馬上就有人收拾攤子,效率還真不錯。
“稍等,某換件裳,馬上隨你去見王寺卿。”
二刻鐘後,鄭鵬在鴻臚寺卿專用的辦公房間,見到了這位年過花甲、臉帶倦容的王昌明。
年近花甲的王昌明,是一個頭發花白,面和藹的胖老頭,長得白白胖胖,有點虛,應是養尊優的結果,穿著一套紫服。
紫爲貴,別看眼前這個胖老頭好像人畜無害,可他卻是三品大員。
一番禮儀過後,王昌明突然笑著問道:“鄭樂正,怎麼,沒帶你的烏阿土?”
鄭鵬楞了一下,沒想到這位鴻臚寺的大BOSS,一見面就問這種敏的話題,反應過來,很快說道:“這病好了,也就不用阿土。”
名門大族之所以強大,不僅僅是他們家族興旺,從小就注重教育和培養,人才輩出,還因爲他們相互之間不斷聯婚、不斷吸收優秀人才,以致家族越來越強大。
也不知這個王昌明和崔雲峰是什麼關係。
王昌明呵呵一笑:“那可以練習禮儀了?”
“可以”鄭鵬苦笑地說:“教習不是陳公公吧?”
“哈哈...哈哈哈”王昌明突然大笑起來,笑得鄭鵬都有些不淡定,傾,笑畢的王昌明微笑地說:“鄭樂正放心,教習不是陳公公,也不是其它公公,據某所知,鄭樂正已經學會基本的拜君禮,其餘禮儀只需稍加了解即可,也就是說,不需要再花費時間練習。
“不用練習?”鄭鵬瞪大眼睛,吃驚地說。
王昌明笑著說:“是的,不用練習。”
看到鄭鵬有些疑的眼神,王昌明解釋說:“大唐是天朝上國,外番進京,都是他們學習禮儀去面聖,我們無須跟他們行過於複雜的禮儀,要知道,那些多是不通教化的野蠻人,跟他們行太多禮反而不自在,也有損大唐的威嚴。”
“可,可崔卿,不是,是崔副都護使說,我要學習稽首禮,到時上朝時用。”
“上朝堂至要五品,鄭樂正暫時無須上朝”王昌明笑著說:“陛下說了,鄭樂正要做的,就是在安祿可汗離開長安時,帶左教坊的人,唱那首人的《送別》即可。”
頓了一下,王昌明解釋道:“至於稽首禮,的確是很重要的禮儀,新年第一次上朝,羣臣百慶祝新年的禮儀,一年只跳一次,嗯,估計是崔副都護使給鄭樂正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尼瑪,鄭鵬這才恍然大悟,隨即氣得七孔冒煙。
崔雲峰那傢伙真是太壞了,明明就是唱個歌,他倒好,弄得很隆重的樣子,把有辱國的話都說了,把鄭鵬嚇唬得一楞一楞的,明知陳公公有心折騰自己,還是咬牙忍,原來一開始就抱著把自己玩殘的想法。
給他們送吐過口水的滷都是浪費。
想想也對,開元年間,大唐各方面都得到長足的發展,天朝上國的霸氣外,那些附屬國、邦國,來長安絕大部分都是朝聖的,見不見還得看大唐的心,哪裡需要跟他們太客氣。
就是真行禮,那些複雜的禮儀他們也不懂。
前面還覺得對崔雲峰稍稍過份了一點,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太仁慈,早知多加幾分力,讓崔雲峰徹底玩完纔好。
就是帶人唱首歌就行,那自己這個副使還真是來混功勞的,現在看來,李隆基對自己真不錯。
難怪有人彈劾崔雲峰玩喪志,在值期間玩癩蛤蟆,失儀,自己在皇城溜也沒人說。
也不知是不是級別太低,那些大臣都不屑理會。
鄭鵬恭恭敬敬地對王昌明行了一個禮,一臉真誠地說:“謝謝王寺卿點撥,某激不盡。”
“呵呵,鄭樂正言重了”王昌明笑著說:“鄭樂正名滿天下,詩字雙絕,某也向往已久,今日一見,果然是盛名無虛,聽說鄭樂正的字在大唐獨殊一幟,就是陛下也嘖嘖稱奇,不知某依老賣老,跟鄭樂正求一幅字,可否?”
“這是某的榮幸。”
王昌明這麼上路,一個三品寺卿給足一個八品樂正面子,鄭鵬自然不會小氣。
“來人,筆墨侍候。”王昌明高興地道。
很快,有人奉上文房四寶,鄭鵬拿起筆,扭頭問道:“王寺卿,不知寫什麼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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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寫那首《贈薰兒姑娘》吧。”
一聽到贈薰兒姑娘,鄭鵬心一,眼前浮現一個容出衆、氣質迷人的絕,那個敢敢恨,敢在臺上大聲示的,可惜鄭鵬囊中,一直想著賺了錢就替贖,沒想到,一首《贈薰兒姑娘》的詩,把推上平康坊花魁的位置,也讓被神人買走。
這一去,芳蹤無覓。
不僅林薰兒,就是綠姝,也不知博陵過得怎麼樣。
自己的日子過得逍遙,可不自在,鄭鵬突然覺得,自己到目前爲止,還是失敗。
“鄭樂正,鄭樂正...”
王昌明連幾聲,鄭鵬這纔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真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
“呵呵,想必是鄭樂正想起薰兒姑娘了吧,嗯,本是天造地設的才子佳人,可惜花開無果,老夫一時口誤,勾起鄭樂正不愉快的回憶,恕罪。”王昌明有些抱歉地說。
鄭鵬淡然一笑:“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某相信,只要有緣,終有相逢之日。”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王昌明小聲誦一遍,眼前一亮,然後大聲讚道:“不愧是大才子,出口章,還富含人生哲理,有如黃鐘大呂,發人深省,也不用寫《贈薰兒姑娘》,那是鄭樂正贈給薰兒姑娘的,就寫剛剛這兩句即可。”
“行,那就依王寺卿之言。”
鄭鵬倒也爽快,說完提神沉氣,然後筆如游龍,刷刷刷在紙上用瘦金把剛纔說的兩句話龍飛舞寫在紙上,還按王昌明的要求在後面留字。
三品寺卿,在家休養半年還能穩坐寺卿之位,能量不容小視,最重要是對自己坦誠、以禮相待,接了副招待使這個任務,以後還需要這位寺卿多照料,對他的要求自然儘可能滿足。
鄭鵬寫完後,王昌明小心翼翼吹乾墨跡,這纔拿起來,放在眼前細看,一邊看一邊讚道:“好,字好,詩更好,得此句,當瓢一浮白,哈哈哈。”
說完,看看手裡的字,又看看鄭鵬,一擡手,從腰間扯下隨攜帶的玉佩:“鄭樂正,這玉佩請收下,就當是給你的潤筆費,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某,沒二話,某轉就走。”
“這,這...長者賜,不敢辭,那就謝謝前輩了。”看這王老頭說得那麼嚴肅,鄭鵬只能接。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這兩句其實出自佛經,原句是:肇曰前緣相生,也因;現相助,緣也。宋朝一名不知名的人在一本名爲《張協狀元》中,把它翻譯名流千古的詩句,剛纔無意中說出,沒想到獲得這麼大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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