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葉不錯,平日也不見拿出來喝,楊史果然是藏了私。”茲城的都督府,黃洋一邊品著茶,一邊笑著埋怨道。
兩人既是朋友也是同僚,平日說話也很隨意。
楊基哈哈一笑:“黃總管,你可冤枉某了,這茶是史臺的崔史派人送來的賀新,剛剛拆包你就來了,鼻子可真靈,放心,這裡面有你的一份,一會順便帶走即可。”
“聽說崔史在泉州有一個頂級茶園,專供極品好茶,這些好茶都是自用或送人,從不出售,有錢都買不到,這茶出自他手的,肯定不會差,得,某得多喝幾盅。”黃洋眼一亮,二話不說,馬上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茶葉在中原是尋常,在西域可是稀罕,特別是上等的好茶,價值更是不菲。
“報,有新的公文。”門外突然傳來部下的稟報聲。
“拿過來吧。”
楊基知道,要不是沒有急的事,手下不會選擇在會客的時候打擾自己,當場讓人把公文拿過來。
公文拿過來後,楊基看了一下,很快苦笑地說:“黃總管,這茶是好,怕是不好喝了。”
“哦,出了什麼事?”
楊基沒說話,只是把手裡的公文遞給黃洋。
黃洋一看,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吃驚地說:“這,這不是胡鬧嗎,水泥是國之重,皇上再三下令保,鄭副監竟然擅作主張,拿它去換俘,還跟吐蕃的人定了草議,太草率了吧。”
“楊史”黃洋抱怨地說:“鄭副監是年輕人,不更事,容易衝,再說他的結拜兄弟郭子儀落在吐蕃手裡,這次參與談判的庫羅,又曾經是他的結拜兄弟,肯定清楚鄭副監的格和肋,就算他不懂得避嫌,你也得提點他,看,他連協議都簽了,這,這不是捅了大蔞子了嗎。”
一比一換回被俘的將士,還讓吐蕃賠償,這些做得非常好,問題是鄭鵬把水泥的配方也搭進去,這可是關乎到大唐千秋基業的大事,黃洋不是急,連害怕的心都有。
弄不好,自己也牽連。
楊基苦笑地說:“黃總管,皇上讓我們全力配合鄭副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主請纓,某也不能拒絕,對吧,真不知他會把配方都搭上,哎,愁人。”
“太愁人了,能不能重新談過?”
“當然能,不過大唐的聲譽就壞了,誰敢承擔這個風險?”
黃洋沉一下,很快說道:“這事不能你我所能決定,鄭副監是一個聰明人,相信他會想清楚前因後果,皇上既然選擇相信他,讓我們全力配合,不如直接把這事向皇上稟報,由皇上聖裁好了。”
“呵呵,看來我們這是心有靈犀了。”楊基呵呵一笑,意味深長地說。
李隆基早就有了旨意,乾脆放開手,楊基只是做箇中間者,把它遞上去,就是有事也不會牽連到自己。
兩人相互一笑,很有默契地拿起茶杯以茶代酒乾一杯。
兩國換俘的協議達後,換俘並沒有馬上進行,因爲雙方都要提上去,得到雙方君主同意並蓋上璽印正式生效,協議達,雙方各自上書,剩下的就是等待。
楊基在等待的時候,卡爾羅和庫羅也在焦急地等待。
坌達延的效率很快,僅僅十天時間就拿到了吐蕃贊普赤德祖讚的迴文,然後就是焦急的等待。
一連等了五天,還是沒等到大唐方面的靜,庫羅有些沉不住氣了。
“卡老,你說,大唐不會變故吧?”庫羅擔心地問道。
卡爾羅一臉淡定地問道:“族長擔心什麼?”
“能不擔心嗎?雖說我們說鄭鵬,可大唐皇帝那麼明,很有可能否定這份協議,那豈不是白費勁了嗎?”
事關幾千名族人的安危,庫羅每天都急得吃不香、睡不好,卡爾羅倒好,整天該吃吃,該喝喝,也沒見他有什麼憂愁,只能說他真沉得住氣。
卡爾羅氣定神閒地說:“協議已籤,大唐號稱天朝上國,要是連這點信用都沒有,肯定遭人恥笑,正所謂人無信不立,國無無信不強,放心,就是大唐明知自己吃了虧,爲了維護自己的名聲,吃虧也只能著鼻子認了,最多就是罰談判的人。”
庫羅聞言,這才稍稍鬆一口氣:“希如此吧。”
“放心吧”卡爾羅拍拍庫羅的肩膀說:“大唐比吐蕃幅員遼闊,西域到長安來回花費的時間比我們多,晚幾天很正常,依某看,不出三天,必有喜訊傳來。”
話音剛落,有人在營帳外大聲道:“報,長安特快加急。”
剛剛還一臉鎮定的卡爾羅神一楞,馬上焦急地說:“快,快傳上來。”
卡爾羅表面不在乎,那只是強作鎮定,可他聽到長安特快加急報,就猜測跟這次協議有關,哪裡還忍不住,差不多是衝過搶到手裡。
前面所有的努力,有可能就在這封報中揭曉。
“好,好,好,大事可。”卡爾羅一目三行看完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卡老,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快說啊。”一旁的庫羅急得快要跳起來了。
卡爾羅把手裡的報遞給庫羅:“族長,你自己看吧。”
一旁的庫羅早就等不及了,拿過報一看,馬上喜上眉梢地說:“好,好,真是太好了,卡老真是算無留,佩服,佩服。”
報上說了,大唐皇帝在朝堂上大發雷霆,大罵鄭鵬擅作主張,一度還想派人把鄭鵬抓回來治罪,據說想殺鄭鵬的心都有,在宋璟、張說、張九齡、崔源等人的力諫下,李隆基這纔沒下令讓鄭鵬回京領罪,不過死罪可恕,活罪難饒,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的面下旨,撤消鄭鵬的爵位,副監軍職位被撤,原計劃讓鄭鵬代理于闐鎮鎮守使的事也取消,十年不得晉升、俸祿減半,除此以外,鄭鵬不能回京城,而是發往大律練兵兼協助防守。
庫羅說完,有些擔憂地說:“派鄭鵬去大律,卡老,大唐不會有什麼作吧?”
“能有什麼作,大律那地方也不是那麼好待的”卡爾羅信心十足地說:“吐蕃和大唐已徹底撕破了臉面,大律是大唐重要的南大門,加強防理所當然,沒什麼好奇怪的,讓某奇怪的是,大唐皇帝對鄭鵬的罰,還真夠狠。”
封爵多難啊,很多人窮盡一生都沒能晉爵,大唐皇帝二話不說就把鄭鵬的爵位拿下,不僅爵位剝去,副監軍的職位也沒保住,俸祿減半已經很慘了,還說十年不得晉升,差不多把鄭鵬的途封死。
人生有多個十年,流放十年,一個人的能力、雄心壯志也快消磨耗盡,用場的來說,差不多一敲死。
讓卡爾羅意外的是,大唐皇帝還把鄭鵬發落到大律,相當中原的花花世界來說,西域算是窮鄉僻壤,要是留在於闐鎮還好一些,發配到大律,要知大律比西域還要偏僻,簡直就是流放中的流放。
大唐皇帝李隆基心的怒火,有多大啊。
卡爾羅看到這個消息心大好,大唐的反應越激烈,證明吐蕃佔到越多的便宜。
庫羅有些愧疚地說:“沒想到鄭鵬到這麼委屈,倒是某讓他爲難了。”
要不是自己再三用誼道德來“綁架”鄭鵬,鄭鵬也不會自毀前途,雖說二人已割席斷義,看到鄭鵬這麼慘,庫羅心也有一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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