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些城下，一隊人正向邏些城進攻，攻打城池本是一件很悲壯的事，然而，現實的場面卻有點沉悶。

進攻方拿著簡陋的武，哭喊著向前衝，而守城的一方，眉頭深鎖，就是拿出著弓的手都有些抖，原因很簡單，唐軍驅趕路上俘虜的士兵、員和百姓，讓他們拿木棒、柴刀、糞叉子向前衝。

“不要放箭，我們是自己人。”

“我是孫波什葉部千夫長葛多，不要傷我。”

“都是唐軍的，不要放箭。”

“都是自己人，般諾將軍救救我們啊。”

這些吐蕃人被迫拿起武向邏些城衝，向著自己的都城進攻，原因是後面跟著唐軍的軍隊，誰敢回頭或衝得不快，馬上遭到唐軍就地正法，爲了活命，只能哭喊著拼命向前跑。

城牆的門樓上，般諾面沉如水地站著，一旁的副將傑桑格大聲吩咐道：“弓箭手準備。”

“將軍，他們都是吐蕃的百姓。”

“是啊，衝在最面前那個小的認識，他是孫波千夫長葛多，出自沒廬氏族啊，真對他出手嗎？”

“該死的唐狗，竟用如此下作的招式，也不怕遭天遣。”

要是攻城的人是唐軍，衆人肯定毫不猶豫的出手，問題是進攻的自己人，人羣中還有員和貴族，將士們一時猶豫了。

傑桑格大聲吼道：“吵什麼，本將看不到裡面有自己人嗎，說實話本將也想救，可這事不能做，誰知這些人中間有沒有是唐軍喬裝打扮的，要是讓唐軍趁機混了進來，出了事誰能負擔得起？給我放箭，這是命令。”

在傑桑格的堅持下，城牆上的弓箭手紛紛拉弓箭，一時箭如雨下，不到一刻鐘，剛纔還生蹦跳的五百多吐蕃人盡數倒在邏些城下，死在自己人手中。

一波人死完，崔希逸面不改，大手一揮：“第二隊，上。”

很快，悉的景再次出現，又一批吐蕃人被驅趕著向邏些城的方向衝，有了第一批的榜樣，這些吐蕃人哭泣著、呼喊著，有人還自作聰明扔下手中的武向邏些城的方向跑去，以示自己對邏些城是沒有威脅，可等待他們的，依然無的箭雨。

不到半個時奪，一千多人就倒在邏些城下，現場瀰漫著一濃郁的腥味，氣氛也莫名的悲壯。

“般諾將軍，怎麼辦，唐軍這麼卑鄙，看樣子他們還會驅趕吐蕃的百姓前來送死，將士們都有點不忍下手了。”傑桑格有些憋悶地說。

每一次下令放箭，傑桑格的心就痛一下，先別說以後會不會有人記恨自己，下令屠殺那麼多自己人，自己的心也不好，然而，這個命令還不能不下。

邏些城是吐蕃的都城，也是百姓心中的聖城，絕不能有失，再說城裡住著那麼多達貴人，要是讓唐軍攻進城，後果不堪設想。

般諾反而一臉鎮定地說：“唐軍想打我們的士氣，順便消耗我們的箭矢，他想得太天真，跟將士們說，死去的那些百姓與他們無關，真正的元兇是唐軍，激起將士們對唐軍的同仇敵愾，化悲憤爲力，多殺唐軍。”

“明白，末將也是這樣對將士們說的。”傑桑格馬上說道。

作爲一名出名的戰將，這點帶兵的技巧，傑桑格還是有的。

般諾點點頭，指著前面突然開口道：“傑桑格，你該回去指揮，該死的唐狗又趕人來了。”

傑桑格扭頭一看，只見又有一批人在唐軍的驅趕下再次攻城，不對，應該是再次前來消耗箭矢，苦笑一下，只能再去充當不彩角。

臨時設的中軍大營，鄭鵬沒有關心前方攻城的事，而是饒有興趣一本繳獲戰利品的名冊，看了一會，一邊放下手裡的名冊，一邊有些意外地說：“本以爲吐蕃是一個苦哈哈的地方，沒什麼油水，想不到繳獲這麼多，這下發財了。”

按軍中的規矩，戰場一切繳獲歸個人所有，但實際上還有很多衆人認同的潛規矩，例如不能拿死去戰友的東西、見者有份、向上級獻上一定比例的財貨等等，鄭鵬爲了解決紛爭，規定所有繳獲一半歸個人，一半上用來按功勞大小分配，這樣避免很多紛爭，徵西軍的將士也表示服氣。

將領不親自衝鋒，總不能一點也戰利品也分不到吧，要是每個人的繳獲都是自己全留下揣腰包，到時每個人都挑厭瘦，這仗也就沒法打了。

戰利名冊裡，各種金銀首飾、名貴寶石、古玩、香料等應有盡有，鄭鵬都看得眼花繚。

陸進撇撇說：“這些吐蕃人，平日有錢都攢著，都說窮廟出富和尚，奴隸們就不用說了，普通老百姓都是過得的，就是那些員和貴族，一個個富得流油，絕大部份財貨都是從員和貴族哪裡搜來的。”

“其中有很多，是歷年到大唐打草谷、擄掠大唐百姓的財貨。”郭子儀補充道。

鄭鵬看到一旁的宋衝一直沒說話，好像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道：“宋將軍，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宋衝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鄭將軍，我們攻打邏些城，有火藥這種神兵利在手，攻進去不是難事，爲什麼驅趕那些可憐的老百姓去送死呢，這樣做，會不會太殘忍了，對我們徵西軍的名聲...也不好。”

作爲一個軍中英，軍人的榮譽和驕傲讓宋衝覺得鄭鵬的做法很不見彩，剛剛進西域時，爲了不暴行蹤，一路走的都是小路，並把沿途的人滅口，那時機宋衝就覺得不妥，不過徵西軍只有區區八千人，所謂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也就不開口，現在形勢對大唐來說一片大好，還做這些傷天和的事，眼看一批又一批吐蕃百姓在城牆下慘遭屠殺，當鄭鵬開口問他時，宋衝再也忍不住了。

鄭鵬還沒開口，坐在角落裡幫忙統計戰利品的蘭朵就搶著說：“宋將軍，你這話就不對了，吐蕃年年打草谷，刀下不知有多大唐百姓的亡魂，吐蕃人能那樣對待大唐的百姓，我們還跟他客氣什麼。”

突騎施是西域的第一大部族，也是大唐最倚重的一支力量，西域每當有戰事突騎施都是首當其衝，這些年跟吐蕃大小戰不知有多，雙方都積累了數不清的債，蘭朵恨分明，崔希逸提議用吐蕃百姓衝在前面打吐蕃士兵士氣的提儀，是第一個贊。

“郡主說得也是”宋衝有些喃喃地說：“只是...小的覺得有點不彩，怕鄭將軍的聲名有損。”

本想說有本事沙場直接一決勝負，欺負弱小百姓不算本事，可話到邊又改了。

總不能當衆說上級和同僚的不是，也不敢對蘭朵不敬。

鄭鵬呵呵一笑，拍拍宋衝的肩膀說：“宋將軍，你想多了，吐蕃不比大唐的，大唐民是民，軍是軍，但吐蕃不同，它是全民皆兵，平日人在餵馬、造箭，小孩還沒人就跟著打草谷，一些部落的孩子，要殺一頭狼或一個敵人才算年，這些吐蕃人，只有冤殺，沒有錯殺，再說他們也是死在自己人手下，他們自己人都不同，你可惜什麼。”

“是，鄭將軍說得很對，是末將覺得有違天和，所以...”

“這話也有道理”鄭鵬突然打了一個響指，語出驚人地說：“的確有傷天和，那就聽宋將軍，不趕他們去衝邏些城了。”

蘭朵楞了一下，有些無語地說：“鄭鵬，你不是說吐蕃全民皆兵嗎，宋將軍一說你就打退堂鼓，想不到你這麼易變啊。”

鄭鵬嘿嘿笑了二聲，一臉睿智地說：“吐蕃人想借用這件事激起吐蕃將士的同仇敵愾，我偏不能讓他如願，不僅不能讓他如願，還得給他們下點眼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