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那一日,兩人坐在海棠樹下彈琴。
海棠花開得正好,翠綠的葉間簇擁著匝匝的花蕾,像是滿樹的花骨朵兒燃燒了起來。
那個人告訴,海棠花,又解語花。
聽了之后,十分歡喜。
對那個人說,姐姐,我想做你的解語花,一輩子的解語花。
那人著的腦袋,淺笑盈盈,你本來就是我的解語花。
柳如煙并不是因為海棠花太才喜歡,而是因為喜歡那個人,才上海棠花。
除了那個人,沒人知道喜歡海棠。
做夢也沒想到,那個人死后三年,會再次遇上一個人,說像海棠花。
真的只是巧合嗎?
那麼多的巧合都發生在一個人的上,是不是?
柳如煙細的指尖輕在子上,心思百轉,雜一團。
看著獨孤雪,這個陌生又悉的孩兒,害怕又欣喜,眼里閃著淚。
為何每次見到,總會不自覺地想到姐姐?
柳如煙生怕被看到自己的表,趕忙低下頭。
“很漂亮,我很喜歡。”
獨孤雪紅一揚,又怕誤會什麼,趕解釋一句。
“你喜歡就好,若是以后還想做新服,可以來我們寶珠繡坊。”
這樣看起來是不是正常多了?
就好像只是在拉顧客。
柳如煙深深看一眼,想要從中捕捉點什麼,可惜什麼都未發現。
朝冬雪點點頭,“去把我給獨孤小姐的東西拿過來。”
獨孤雪聞言,眨眨眼,“你怎麼還給我帶了東西?這件子是我送給你的。”
柳如煙努力抑心頭的酸,努力出一笑。
“嗯,我很喜歡,非常喜歡,所以也想給你送個禮。”
冬雪很快端了個錦盒過來,遞給旁邊的流星。
流星把盒子打開,端到獨孤雪面前。
低頭看了幾眼,好像就是一把極普通的扇子,看起來還有些舊。
心中不解,可是獨孤雪看到扇子后,卻十分激,臉都紅了。
把扇子拿在手中,打開,上下左右看了好幾遍。
“這是染繡嗎?”
柳如煙見這般開心的模樣,心里也跟著開心,點了點頭。
“嗯,上次繡坊開張,我看獨孤小姐似乎對各種繡品都很興趣,這段時間,便讓人搜羅了一下。
本沒有抱什麼希,沒想到竟在一個小村子找到了失傳已久的染繡扇子。”
所謂染繡,就是把繡品中的人或是花鳥用墨描眉目,以畫代繡。
獨孤雪心儀已久,奈何一直找不到珍品,也沒法拆了學習。
沒想到,不過是短短一個月,竟拿到了求之不得的發繡和染繡孤品!
怎能不高興!
因為這次的禮換,獨孤雪和柳如煙的關系又親了些。
兩人都沒有再提起那個人,就像是互相默認,又互相不敢一般,都選擇了藏在心底。
獨孤雪把服送了出去,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看著新得到的染繡扇子,不免又想到了之前收到的發繡水月觀音。
相較于這個扇子,明顯水月觀音更難得,更珍貴。
正是因為這樣,才不能無于衷。
若只是收了點金銀什麼的俗禮,本不會放在心上。
那可是水月觀音,千金難求,已經幾近失傳的發繡啊!
更何況送禮的那人還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想忽略都難。
獨孤雪打定主意,不跟君輕塵多接。
那個人太聰明,太敏銳,也太狡猾了。
見的次數越多,越危險,總有一天,他會把自己認出來的!
可如今,禮收都收了,就算再不想見,也不能裝死啊。
獨孤雪思來想去,準備親自給他準備一份回禮。
窩在府里整整半個月,什麼都沒干,只繡了一幅《福祿壽》。
用的是罕見的馬尾繡。
同時摻雜了平繡、十字、打籽、針刺等復雜的工藝。
以線裹馬尾制作圖案,馬尾質地較,圖案不易變形,而且不易腐敗變質,經久耐用。
繡出來的《福祿壽》,鮮艷?,繡工細,人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上品中的上品。
他送一幅發繡,我便回一幅馬尾繡,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岐城,京郊別院,香雪亭。
亭子建在湖上,涼風吹拂,依稀可見里面坐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分坐桌前。
一尊紅檀木雕花小桌,上面擱著一套雨過天青茶盞,帶著淡淡的裂紋,好似糾結的蛛網。
小銀爐上咕嘟咕嘟煮著清茶,裊裊白霧,摻著暖暖的茶香,清冽的空氣中彌漫著一陣沁人心扉的溫暖。
兩人正品著茶,說著話,亭子外面走過來一人,彎腰行禮。
“主子,獨孤小姐來了。”
話音落,桌前的兩人同時放下了茶盞。
因是在別院,君輕塵只穿了一套松散的緋錦袍,墨發未束,以一玉簪固定。
轉頭的時候,青流瀉,上還帶著早春的寒涼。
“你說誰來了?”
炎武彎腰,恭敬地又說了一遍。
“將軍府的獨孤小姐。”
君輕塵形微怔,眼底神復雜,朝他擺了擺手。
炎武不明所以,趕退下了。
“鴻麒,看來你的心湖真的被大了,這三年來,我從未見你有過這種表。”
對面坐的,正是弘一大師。
君輕塵慢慢地將茶盞托起,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似玉如冰,影映。
他著茶盞,久久沒有喝一口,濃長的睫低垂,打下一片暗影。
弘一大師看著君輕塵,淺淺一笑。
“鴻麒,自從王妃死后,我就再也看不懂你的神了,你變了。”
話音落,不見他開口,便直言不諱。
“你總是把一切的緒藏在心底,把自己裹的不風,不讓他人窺伺。
你把自己藏的這麼深,從不讓他人靠近,是打算孤獨終老嗎?
看來這次你的計劃要落空了,獨孤小姐怕是會為你的變數。
這位獨孤小姐確實非同一般,只是不知。
在你心里,到底是一粒小石子,還是一塊巨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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