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玉當晚就從沐殤那兒拿到了新的人皮面，著急忙慌地去了卿府。

　錢金枝更是忙前忙后，新雇了很多丫鬟小廝，把院子重新打掃一番，院里院外都掛滿了喪幡。

　跟所有人都代了一遍，多做事說話，更不要議論不該說的事兒。

　整個府里雖有條不紊，氣氛卻抑悲傷的很，所有人說話都輕聲細語。

　晁玉換了新份，可明正大地出卿府。

　第二天就把江卿夫婦的尸領了回來，用準備好的棺材收殮。

　滅門的母后黑手自然是有些手段，做事滴水不，本沒留下什麼破綻。

　府尹衙門查了兩天，什麼都沒查到，也沒理由再繼續扣著尸不讓下葬。

　至于江胥，雖說是個草包紈绔，只會惹是生非，可到底是卿府的嫡子，尸也被弄了回來。

　晁玉和錢金枝為了治喪忙得腳不沾地，奔雷和李夢柯則圍著江南轉，生怕他想不開。

　原本一直躺在床上的男人，在江卿夫婦的尸被接回的當天晚上，是扛著上的劇痛，慘白著臉去了靈堂。

　江南跪在靈堂上，對著三口棺材，一言不發，不吃不喝。

　本就沒恢復，熬到子夜，直接暈了過去。

　奔雷趕把人背了回去，所幸獨孤雪把王巽派來了，一直在卿府候著。

　他給江南扎了針，又把滲的肩頭重新包扎，還開了新的藥。

　李夢柯接過藥方，親自在小廚房守著，誰也不讓。

　關系到江南的命，現在誰也不信，只相信自己。

　喂藥的時候，又遇到了難題，江南眉頭鎖，滿頭虛汗，閉的眼皮不時抖，一看就是陷在夢魘之中，本沒法把藥喂進去。

　李夢柯看著手中烏黑的藥，咬著下略思考片刻，轉頭看向守在近旁的奔雷，讓他先出去一下。

　經過這麼些天，奔雷就算是個傻子，也該猜到兩人的關系不一般，尤其二對大爺……

　他只楞了一下，便扭頭出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下意識朝里看了一眼。

　正看到李夢柯把藥喝進自己里，然后朝床上之人彎下了腰，越靠越近……

　奔雷心頭一，腳步頓了下，還是轉走了出去。

　這般過了幾天，轉眼到了出殯的日子。

　許是應到不是個喜慶的日子，從頭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雪，洋洋灑灑，挦綿扯絮，一夜未停。

　在王巽的心調理下，江南上的傷大好，斷掉的手臂也不再出，臉上稍微多了些氣。

　他早早便起了，艱難地穿上服，簡單梳洗一番，便踩著厚厚的雪去了靈堂。

　即便失去了一條手臂，也毫不影響他的氣質，且與之前相比，更添一抹冷冽肅殺，與這冰冷的冬季幾乎融為一。

　他依舊一言不發，只是在棺材落地，將要埋土的時候，神突然失控。

　江南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抓住棺材邊沿，指甲幾乎陷進木頭里，約可見順著指甲流出來，滴落在新積的雪上，目驚心。

　他卻好似完全覺不到疼痛，低垂著頭，忍了許多天的仇恨，惱，愧疚，如山洪一般，瞬間發。

　卻也只是無聲地哽咽，后背微微抖，好似被打傷的，鮮淋漓。

　李夢柯同樣穿著一孝，站在近旁，見他如此，心不由疼得揪扯起來。

　想要上前，可想到什麼，又生生忍住了，只把指甲掐進掌心里，眼眶早已盈滿淚珠。

　最后還是晁玉走上前，噗通一聲跪在江南旁邊，將他抱住，眼淚浸他的長衫，里不斷重復著。

　“對不起，江南大哥，對不起……”

　錢金枝眼眶紅紅，也忍不住想落淚。

　如此這般過了一刻鐘，江南終于抬起頭，慢慢站起，染的指頭輕棺材邊緣，好似喃喃自語。

　“下雪了，連老天都知道有冤，兒子定會為你們報仇……”

　他跟家人做了最后的告別，指尖在眼角輕輕一抹，沉沉開口。

　“下棺。”

　棺木被下到坑里，填埋泥土，很快便蓋得嚴嚴實實，外面只剩下孤零零地墓碑。

　江南站在墓碑前，最后看了幾眼，當先轉離去。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