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聽到聲音，費力地收回長劍，往石桌上一放，跟著坐在石凳上，呼吸略有些重。

　突然改用左手使劍，生疏不說，還完全使不上勁兒。

　等氣勻了，他才抬頭，看向不遠的人。

　“王妃今夜來此，可有要事？”

　獨孤雪默默觀察他片刻，確定他從霾中走了出來，再次看到以前活閻王的冷臉，反倒覺得是好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自然是有事要跟江寺丞商議。”

　江南沒有開口，一副靜等下文的冷靜臉。

　獨孤雪也沒打算賣關子，畢竟還等著回家抱團團呢。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玉欒最近一直都在我們府上，你父母的事，我并沒有告訴他。

　我想，這事，還是你親自告訴他比較好，你打算何時把他接回卿府？”

　江南剛醒沒多久，奔雷就把江玉欒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了他。

　當時那種滾燙充溢口的覺，至今難忘。

　玉欒還活著，他還有個弟弟。

　九泉之下的父母，應該也會稍有欣吧。

　江南十分慶幸，除夕夜他沒有讓人強行把玉欒抱回來，否則……

　作為長子，卿府幾乎所有的重擔都在他上。

　二弟眠花宿柳，就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本指不上。

　三弟還小，無知，什麼都不懂。

　他從懂事起就一直在奔波，先是努力讀書考取功名，后在場步步為營，如履薄冰，從不曾停下自己的腳步，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地位。

　可不曾想，還是沒有保護好家人。

　睜眼閉眼都是卿府橫七豎八的尸，還有散不去的腥氣，他沒有臉面對親弟弟，也沒有勇氣立刻告訴他一切。

　他要等自己恢復些，能夠親自把弟弟抱起來，要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去告訴他發生的一切。

　如此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噗通——

　江南突然站起，又跪下，鄭重地給磕了個響頭。

　“多謝王爺王妃對我家玉欒的照顧，江南激不盡！”

　獨孤雪也沒想到他會這般，急忙朝他擺手，示意他快點起來。

　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兒，再者府里的團團和玉麒麟都很喜歡跟玉欒一起玩啊。

　“玉欒是個堅強的孩子，你好好跟他說，他慢慢就能接一切了。”

　江南重新站了起來，神依舊冷冽。

　“玉欒是卿府的孩子，生來就該比旁人要堅強。”

　獨孤雪代完玉欒的事，又想到另一件事。

　“我知道你如今一門心思想報仇，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江南眼底幽一閃，倏然轉頭與對視，薄微。

　“王妃知道是幕后對卿府下手之人是誰？”

　獨孤雪抬頭看向他書房的位置，抬了抬下。

　“雖不是十分確定，卻也八九不離十……且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

　江南明白的意思，立刻轉朝書房行去。

　“王妃請。”

　兩人在書房談了半刻鐘。

　獨孤雪說完了事，沒多停留，離開了卿府。

　江南站在院門口，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眼里閃著幽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