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認真的點了點頭，“陳姍姍。”

陳姍姍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池時瞧著，又補充道，“以後這個問題不會再困擾你了，因為卷宗上會寫，殺人兇手陳姍姍。寫陳婆子陳大妞這些，顯得我拿錢不辦事。”

說著，甩了甩袍子，一個步，上了馬車。

周羨瞧著，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跟著上了車。

陳姍姍站在門口，看著池時同周羨的馬車穿過人群緩緩離去，輕輕地說道，“陳正，姑母有名字了，陳姍姍，府都認的。”

……

常康同久樂都是駕車的好手，馬車很快便擺了那群看熱鬧的人，平穩的行駛起來。

周羨瞧著池時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拿起一旁的茶水遞給了，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隻是溫熱了。

“你明明也覺得陳姍姍很可憐不是麽？作甚後來又要說那樣的話，別扭的阿時。”

池時接過裝茶水的小竹筒，搖了搖頭，“這個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如果對著他們就不能說真話，那世人都不用說真話了。”

“而且，陳姍姍也不需要可憐，需要的，隻是別人陳姍姍，而不是某某的姐姐。”

周羨聽著，若有所思起來。

“那你是怎麽知曉，就是六年前的夢人呢？明明你連那個案子的卷宗都沒有看過。”

池時的興致高了幾分，鄙視的看了一眼周羨，“你謀謀的，將你哥哥所有的政敵全都整垮了，怎麽查了這麽久的案子，還毫無長進？”

周羨一聽，哭笑不得，“你明明前幾日才誇我，這會兒倒是不記得了。實在是阿時在查案上頭，太過驚豔絕倫，不是顯得我蠢笨，就連京城裏以前的四大仵作，都要被你承托得日月無了。”

池時一愣，想起剛剛進京城的時候，周羨同他說過的四大仵作。

大理寺的崔江晏中了探花，如今已經不做仵作了；楚王府的汪大妄，已經退了；刑部的王仵作，涉嫌謀逆，已經問斬了；剩下一個蘇仵作……好像也因為，了閑人一個……

這麽一想，池時了自己的下，“這麽一算，我應該一個人拿四份俸祿才是！虧了虧了……”

周羨忍不住掏出了扇子，搖了搖，“阿時所言甚是，下個月就給你發四個大子兒！”

他說著，眼眸一，“不過你還是沒有說，你是怎麽發現陳姍姍就是六年前舊案的兇手的。”

池時聽著，認真起來，“一夜殺四人，便是對於很多兇狠的人來說，都很難在做了這樣的事之後，還平靜的站在門前掃雪迎客。

“一定不是頭一回殺人了。而且，大梁近些年發生過的有名氣的案子多了去了，夢人案並算不得多麽的離奇。兇手為何偏生挑選了這種殺人手法呢？”

“曹推說，之前抓到的兇手，是神婆的兒子。而陳姍姍說是郎中，其實同神婆一樣，是忽悠人的江湖騙子。更重要的是，曹推說了，當年夢人供認不諱，說是自己殺了人。”

”可是，他卻說不出自己的殺人機。他當然說不出，因為他本就不是兇手。這些東西全都綜合在一起，讓我有理由懷疑，陳姍姍便是當年的殺人兇手。”

池時說著，看了看窗外。

靠著敲骨吸髓而活著的人，又怎麽可能會會被吸人的痛苦呢？

隻是推測而已，而陳姍姍卻果斷的承認了，興許在心中，便是夢人這個稱號，也比陳大妞要好得多了。

馬車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周羨悄悄的看了池時一眼，側著臉坐在那裏，明明同平時一樣，麵無表的。可他莫名就能夠覺到，池時在生氣。

他想著，突然哎喲了一聲，出手來，朝著自己的背上去。

池時一驚，扭過頭來，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還真是不好意思了，你的傷口不在你的地方？莫不是昨兒個夜裏趴著睡，被蚊子叮出了個來？”

“哦，我倒是忘記了，這冬日裏沒有蚊子。那可能是你手上生了張，咬了自己個一口，要不然，怎麽疼得哭爹喊娘呢？”

周羨聽著，手不自然的轉了個向，“哎呀，我疼得手都不聽使喚了，我剛剛沒有到傷口上嗎？阿時，我該不會把腦子燒壞了吧？”

池時對著他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的說道，“你當然沒有把腦子燒壞，你腦子本來就是壞掉的。先回種李院，我換衫，再去沈家。”

周羨見又中氣十足了，也不裝了，笑著對著池時拱了拱手，“遵命！”

馬車像周羨的手一樣，很快的轉了一個方向，朝著種李院飛奔而去。

院子裏空鬧鬧的，周羨站在石桌邊，用那桌麵上的雪，一邊滾著雪人兒，一邊等著池時。

“阿時，是出了什麽問題麽？怎麽還……”

等到周羨已經堆完了三個小雪人了，開始無聊得同黑狗打雪仗了，池時還沒有出來，他想著，忍不住呼喊了起來。

那話還沒有喊完，就見到池時的房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周羨拿著雪球的手一僵，雪球落了下來，黑狗煙筍以為是在同它玩兒，飛撲了過來，猛的頂起了雪球，那雪球四分五裂的，瞬間全落在了周羨的鞋子上。

可他卻像是毫無察覺似的，像是見了鬼一般抬起了手，結結的說道，“阿阿阿……阿時！”

他說著，死勁的了自己的眼睛，“阿時，你……”

雖然梳著最簡單的發髻，隻了一玉簪子，可是今日的池時，穿了一件月白繡花的素子，手腕上還戴著一對玉鐲子，沒有錯，一對上頭雕著骷髏頭的玉鐲。

周羨腦子嗡嗡作響，天知道池時從哪裏整來的這樣別致的手鐲！

可不管怎麽樣，池時穿了小子，換了兒妝。

“你眼睛沒有瞎！腦子也沒有壞！我本就是兒家，以前不穿，是我不想穿，今日想穿，便穿了。不是要去沈家麽？怎麽還不去？”

周羨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眼睜睜的瞧著池時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快步的跟了上去，笑了起來，“嗯，阿時想穿什麽就穿什麽。”

池時哼了一聲，目一轉，朝著京兆府所在之地遠瞭過去。

這會兒陳姍姍應該已經到了京兆府，姚同的兩個兒也在那裏。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