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環顧四周，黑漆漆的，再遠也看不清。

君澤賤兮兮道：“顧世子別找了，方圓幾里的船只我都給錢讓他們回家了，只剩下這個了。”

君澤手里的魚竿忽然有了靜，他趕忙拉上魚線。

空空如也。

掃把星哪兒是在釣魚，分明是在釣。

顧玉沒好氣地道：“馬上就到江南了，王爺不去剿匪，怎麼來這里賞月？”

君澤把魚竿收起來，顧玉已經釣上來了，他還裝什麼，這破船上連魚食都沒有，便道：“剿匪的事不著急，還是幫顧世子巡查百要些。”

狗皮膏藥。

顧玉在心里罵了一句，坐在船里。

君澤道：“世子怎麼坐下了，難不想讓本王給你劃船？”

顧玉心里直罵娘，嗆聲道：“王爺既然不會劃船，為什麼要把船夫趕走。”

君澤理所當然道：“船上多一個人，怎麼好跟顧世子說悄悄話呢。”

誰要跟你說悄悄話！

顧玉認命地站起，找到船上的長桿，開始往河心劃船。不過沒有去對面的寶泰縣，而是直接往下游行船，去了雇傭朱見春作弊的楊老爺所在的南縣。

將近黎明時，船也快靠岸了，顧玉撐著長桿，忽然道：“做個易。”

君澤饒有興趣道：“說說看。”

顧玉俯視著他，道：“我告訴你信鴿的容，你告訴我朱見春都說了些什麼。”

君澤點點頭：“可以。”

顧玉把船桿別在船頭，也盤坐了下來。

君澤一挑下，道：“你先說。”

顧玉心想，反正有圣上忌憚，這功勞你到最后也不敢搶，不怕你藏著掖著。

便道：“鹽場有疑。”

江南學子暴鬧出來后，圣上就下令把楊老爺死，楊府上下人等都充為奴。

吏部的卷宗上有記錄，楊老爺就是江南的一個普通鹽商，規模不算大。楊家自然沒能耐炸毀船。

可楊家背后真正有本事的人，在楊家出事后并沒有頭。

這麼看來，楊家跟背后之人只是單純的利益關系。

飛鴿傳來的容有限，“鹽場有疑”四個字不清不楚，倒也算是指了條探查的路。還要等上了岸，跟平沙接頭后細問。

君澤唔了一聲，道：“朱見春是個癡種，昏迷不醒時，里只念叨著晚娘二字，就是他那個定過娃娃親，被人販子拐走的瘦馬。”

顧玉問道：“還有呢？”

君澤道：“沒有了，就只有晚娘這兩個字。我的人找過去時，楊家已經被抄了，晚娘怕是兇多吉。”

江南的日出都比京都的早一些，雖然太還沒出來，但是天邊已經泛了亮。

顧玉死死盯著他，這人十分狡詐卑鄙，上次就說朱見春死了，轉眼又把好剩下一口氣的朱見春送宮。

他現在說晚娘死了，能有幾分可信？

君澤道：“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現在周圍沒旁的人，我不妨跟你攤開了講。”

顧玉也嚴肅起來，正襟危坐聽他道：“圣上登基十幾年，天下太平，是到了拔除心頭之患的時候了，無論安親王跟朱見春之死有沒有關系，都必須要有關系。”

顧玉聽了，立刻放松了姿勢，道：“一定是有關系的，所以晚娘在你手里嗎？”

君澤見他跑出這麼嚴肅的話題，顧玉都沒被他糊弄過去，輕咳了一聲道：“早死了，死得的。”

果然。

跟掃把星說話，就得堅持自己的想法，稍微不注意就會被他帶跑偏，顧玉道：“那晚娘有沒有說什麼言。”

君澤搖搖頭：“我的人找到時，就已經是一尸骨了，在楊家后院的井里，跟朱見春的老母一塊兒一前一后投進去的。”

顧玉皺著眉道：“那就奇了怪了，既然朱見春知道這麼大的，怎麼可能還會安心去作弊？”

君澤表面也跟著皺眉道：“是奇怪得很。”

心里想的卻是，當然奇怪了，晚娘還真在我手里，就是神志不清。而且估計連楊老爺都不清楚，朱見春究竟知道了什麼驚天大。

顧玉一抬眼，狐疑道：“你不會還是在誆我吧。別鬧了，早點解決完早點回去。”

君澤道：“早點回去干嘛？不過也是，孫家三小姐還眼等著顧世子迎娶呢。”

一想到孫采薇，顧玉就糟心，但愿孫采薇能如所言，只求在后院有一容之地，不會肖想其他。

顧玉語氣明顯不快，道：“你還知道什麼，快點兒說出來。”

君澤知道自己不放出點真話是不行了，便道：“不過楊老爺家的瘦馬都能知道的，其他瘦馬未必不知，可以接近那些瘦馬，找找線索。”

顧玉認真起來，道：“倒是可以借助職務之便，讓下面人送幾個瘦馬到我們邊問問，不過那要再等等了。”

不跟著大部隊走的原因就是怕打草驚蛇。

要知道，如果以欽差的份到江南，看到的都只是下面員讓看到的。

現在微服私訪，方便找到更多不為人知的真相。

君澤道：“我倒是有個更快接近瘦馬的辦法。”

顧玉一臉認真地發問：“快說。”

君澤道：“哎呀，我這個盤坐久了，有點麻，要是有人能給我捶捶就好了。”

顧玉呼吸一滯，一回生二回，忍著怒火隨便給他捶了幾下，然后一臉嚴肅道：“快說。”

君澤清清嗓子，鄭重其事道：“我是這麼想的，顧世子面如桃花，若能扮做弱子，我扮喪盡天良的拐子，把顧世子賣給專門調教瘦馬的樓里，定然更快些。”

顧玉唰一下站起來，瞬間氣得腦子嗡嗡的。

認真跟掃把星說話，還想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的謀策，甚至給他，結果呢？

他居然還是在耍自己。

顧玉腔不斷起伏，大口呼吸幾次，也平息不了心里的怒火。

掃把星笑得都快要岔過氣兒了。

顧玉一怒之下，一腳踹向他的口，本來君澤就坐在船頭笑得東倒西歪，一下不防，竟然直接被踹到水里。

他在水里掙扎起來，好不容易住船上垂落下來的繩子，在水里仰著頭，一臉著急道：“顧玉，快拉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