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澤吐著吐著也回過味兒來了，剛剛他在水里覺得自己要死了，心里還想著死的真冤。

他娘曾經說過，你遲早死在死這張上。

沒想到一語讖。

沒想到意識剛剛蘇醒，就覺得有人對親他，給他度氣。

他先是怎麼也呼吸不了，后面把水吐掉，活了過來，意識到給他度氣的人是顧玉。

那些扯淡的流言蜚語里，他而不得的人。

他本著先下手為強的想法，讓別人先尷尬了，他就不尷尬了，才說顧玉趁人之危，沒想到遭來一陣毒打。

真狠啊。

果然是仗著這里沒別人看見，就以下犯上。

等回京都，再慢慢收拾你。

君澤吐得撕心裂肺。

顧玉打完多還是恢復了一些理智，畢竟這個人是逍遙王，雖然這段時間悉了，也不好做得太過分。

一個人坐在船尾生悶氣，覺得腔都快被氣炸了。

天大亮，顧玉把上的水擰了擰，江南的早晨已經開始升騰熱氣，河風吹拂衫，很快就干了。

君澤吐完，看見悶聲坐在船頭的顧玉，剛從鬼門關里被顧玉救回來，還被顧玉打了一頓，他暫時不敢霉頭。

老老實實拿著長桿劃船，雖然把船劃得歪歪扭扭，但好歹靠了南縣碼頭。

下了船，顧玉拿上落在船艙里的行李，冷冰冰看了君澤一眼。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眼神把什麼都說了。

這副生人勿進的樣子，讓君澤打消了跟一塊兒走的想法。

在船上坐著，一直到走人群，方才從船上跳下來。

他從半干的服里掏出一袋錢，往天上一拋，吹了聲口哨，隨即因為扯臉上的傷齜牙咧了一下，也沒在人群里。

江南為天下富庶之地，它的繁盛與京都大有不同。

男子們在鬢角簪花了風尚，江南子比京都更加溫婉含蓄，出門在外皆帶面紗圍帽，讓人窺不得芳容。

折騰了大半夜，顧玉帶著行李就走進一個裝潢不錯的酒樓里。

連日趕路沒吃到什麼好的，要了一桌子飯菜。

口味偏甜，極了，不是不能接。吃完飯，心剛好了一點，就理所當然地上小二結賬。

“客，一兩一錢銀子。”小二弓著子，笑瞇瞇道。

江南的價跟京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顧玉帶的錢多也沒在意，往行李里一掏，瞬間變了臉。

那小二弓著腰等，見手進去，就沒反應了，臉上的笑意收了一些，再次強調道：“客，一兩一錢銀子。”

顧玉從包袱里回空空如也的手，不知道小二跟樓里人有什麼打暗號的方式，聽見門外噔噔噔上來兩人，聽聲音材高大。

半刻鐘后，在京都金玉貴的顧世子，穿著一國公府里下人都不穿的布短打，走到街上。

路過賣胭脂水的小攤，顧玉從擺著的銅鏡里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角一抹淤青，那服極不合，出一節胳膊和腳脖子，滿頭秀發只用一筷子固定，雖然眉目間不掩風華，但怎麼看怎麼稽。

掃把星！.七

顧玉心里一陣氣悶。

真的是，下手太輕了。

包袱里沒放多東西，不過是尋常用的藥，顧家令牌，用棉布包裹住的三棱劍，還有裹用的小。

哪個都不能在酒樓。

渾上下，也就上泡過水的服，還有頭上的烏木簪值錢點兒。

幸好小二給換下的這服干凈，不然真的會被氣到暈厥。

清談會后，已經讓顧家的家業往江南發展了，新興力量崛起，難免惹人注目。

要暗中探查，就得更加謹慎些。

蕭行之家的基業就在江南，從他那兒得了便利，顧玉很快找到了蕭家的一錢莊，跟掌柜對了暗號后，就在一個房間里等平沙過來。

平沙過來后，看到顧玉嚇了一跳，他家世子怎麼搞這副樣子，他忙問道：“世子，誰那麼大膽，敢打您的臉？”

顧玉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沒吭聲。

平沙心，趕給弄來一個蛋臉。

顧玉一邊臉，一邊問道：“鹽場怎麼了？”

平沙一臉嚴肅道：“楊家抄家之前，跟他同等規模的李家買下了鹽場，朝廷的人也沒細究。

我這幾天喬裝打扮勞工，進了鹽場，發現原本的楊家，現在的李家鹽場分為外鹽場和鹽場。

我這種勞工，只能在外鹽場做工，聽說鹽場里的人都是簽了死契的奴隸，關在里面，從未見人出來過。”

顧玉手指點了點桌子，喃喃道：“外鹽場真的在制鹽嗎？”

平沙道：“是，我還學了不制鹽工藝。”

顧玉有了點想法，道：“怎麼制鹽，說來聽聽。”

平沙簡單說了說，還道：“江南私鹽販賣屢不止，在鹽場的勞工們工錢，都會在下工時點鹽出來賣。那些監工們也都知道，對這事并不打。”

顧玉把手上的蛋放下來，道：“有沒有法子把我弄進去。”

平沙道：“我跟鹽場的管事攀上了點兒，明天世子您先跟我進鹽場，鹽場的勞工們識字的不多，我想辦法讓負責記賬的小頭目做不了工，您到時候見機頂上。”

顧玉道：“可以。”

平沙遲疑了一下，還是提醒道：“只是鹽場燥熱，要干的事兒多，您得吃一番苦頭了。”

顧玉道：“無妨。”

隔日一大早，顧玉還穿著昨天不合的布短打，因為擔心自己細皮的，還往臉上脖子上手臂上涂了不草木灰，頭發也弄得蓬蓬的。

盡管如此，真的到了鹽場還是遭到管事的嫌棄。

“細胳膊細兒的，能干這活兒嗎？”那個管事叼著煙斗，斜眼看著道。

平沙極有眼力見兒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煙葉子，諂道：“同興齋新出的煙葉子，我來孝敬您。我這表弟十歲就是生了，一直沒考上秀才，家里實在揭不開鍋了，這才來找個活計，您行行好，賞口飯吃。”

那管事把煙葉子踹到懷里，不耐煩道：“看著就不怎麼行，今天工錢先扣十文，試試看，干不了明天就別來了，進去吧。”

顧玉剛進去沒多久，又來了一波青壯勞力，盡管中間那個人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顧玉還是看出來點兒鶴立群的味道。

那人到的目，回頭跟顧玉四目相對。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