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顧玉睜開眼時天已大亮，從床上坐起來，發現上的服沒有變，鞋子被人了，整整齊齊碼在床邊。

迅速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拿上三棱劍就往軍營跑去。

可等到了軍營，里面已經空了大半。

顧玉拉著軍營一個留下來的老兵，厲聲問道：“人呢？人都去哪兒了？”

老兵道：“昨天夜里，平南將軍帶著通寧縣七千兵馬出了城。”

顧玉沒忍住心里的火，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墻壁。

大郡王帶了七萬兵力來通寧縣方向，原本打算帶走一萬通寧縣的兵力出去阻擋。

而且在心里有盤算，打不過就早點退，很惜命，沒打算拼。

可沒想到君澤那個不要命的，竟然只帶走了七千。

以一當十，無異于螳臂當車。

想到這里顧玉心里又是一陣氣惱。

昨夜，是懷著警惕去跟君澤喝的酒，可是潛意識里還是信任君澤，沒想到他居然會在碗里下蒙汗藥。

有一沖，想騎著馬追上去，問問他究竟為什麼。

為什麼三番兩次替攔下危險。

但是不能，君澤既然走了，就是給爭取時間，要守著通寧縣，直到敵軍兵臨城下。

然后，接收君澤或死、或活的消息。

想到這里，顧玉心里仿佛裝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

沒忍住又用拳頭砸了一下墻壁。

這種事離掌控的覺，真是讓人...

難。

一個人緩步走到顧玉面前。

顧玉抬起頭，看到君顯一勁裝停在面前，與君澤幾分像的臉上一派冷峻。

顧玉質問道：“世叔為何不攔住他，他手上有傷，您是知道的。”

君顯道：“我君家只有戰死的男兒，沒有躲在人后茍且生之徒。”

顧玉怒道：“躲在人后就是茍且生？你們君家人，難道就憑一腔熱行事嗎？”

君顯有著一雙君家人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卻沒有君澤那般風流之態。

他盯著顧玉，開口道：“君家家訓第一條，就是忠報國，這是君家人的責任，也是君家人的使命。必要時，以馬革裹尸為最高榮耀。我父親如此，君澤的父親亦如此，我雖不著調，但若有必要，我也會如此。”

顧玉道：“那也不能只帶七千兵馬！我明明備了一萬兵馬，你為什麼不讓他都帶走。”

君顯道：“他為什麼只帶七千兵馬，別人不明白原因，你還不明白嗎？”

顧玉瞬間啞然。

通寧縣的兵馬一共就那麼一點兒，帶走的多了，留下的自然就了。

顧玉是個很自私的人，帶走的人多，生還的可能就更大點。

但與此同時，若不能憑借一萬兵馬拖住叛軍的腳步，兵臨城下之日，通寧縣將毫無抵抗之力。

君澤只帶走七千兵馬，不是因為他自負到覺得自己帶走的人可以以一當十，而是他想在無能為力時，給通寧縣留下一線生機。

顧玉滿腔怒火不知道該撒向哪里。

擁有現代靈魂，哪怕穿越到大禹朝多年，哪怕自己的父親顧鈞益也是舍報國的楷模，依然無法理解這種忠義。

尤其是在圣上對他百般猜忌的況下。

君顯看到顧玉的神就知道顧玉沒明白。

人人都說他荒唐得不像君家人，實際上最不像君家人的是他的侄子君澤。

因為君澤的父親君晉早亡，他母親又是長公主，對他異常寵溺，從小到大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君澤養在長公主府里，不在君家長大，是君家這一輩聽訓最的孩子。

甚至有一次當著族長的面質疑，說“修齊家治國平天下，明明修是第一目的，平天下是最終目的，為何要犧牲自己的第一目的去奉獻別人最終目的？”

年的君澤從皇宮、從長公主那里知道，天下是景家的天下，而他有一半景家脈。

可是卻忽略了自己姓君，而不是姓景。

從一出生就注定了，他只能是犧牲自己，奉獻景家天下的君家人。

君家族人聽到他說這大不敬的話，狠狠罰了他。

可是一轉眼，他投長公主懷抱，又把君家家訓拋到一邊。

君家人戰戰兢兢看著君澤長，所幸他熄了心思，沒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言，還頗得圣上寵信。

可是君顯知道，君澤哪兒是熄了心思，分明是把那話藏在了心里，還自己給自己做出了答案。

那答案究竟是什麼，沒人知道。

但一定不是君家家訓的忠報國。

君澤此次帶七千人出去，哪兒是為通寧縣留一線生機，分明是為守護通寧縣的顧玉留一線生機。

想到這里君顯的眼神開始變冷。

他自己離經叛道，對斷袖分桃之好沒多大抵，但不會希自己兄長的獨子好這個。

長公主說過，君澤有顆七竅玲瓏心，偏偏于之一字上不開竅。

現在開了半邊竅，卻逢上這生死關頭。

還有這個顧玉，只知道生氣，卻連君澤冒死出城的原因都弄不清楚。

君顯替自己的侄兒覺不值。

他冷冷開口道：“顧玉，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他既然選擇出城，你就應該為他準備好退路。”

說完，君顯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玉看著兵營里剩下的兵馬，轉去了縣衙。

...

蘇縣令跟顧玉對峙著，兩人的臉都不算好。

蘇縣令道：“顧欽差，這樣做，不磊落。”

顧玉看著蘇縣令，寸步不讓，道：“蘇縣令，你是要磊落還是要命？”

蘇縣令自讀圣賢書，是從四書五經里走出來的文人士大夫。

萬萬沒想到，看起來風霽月的顧玉會提出這種方法。

他不想讓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恕難從命。”

顧玉看著蘇縣令的眼神異常冰冷，道：“這件事，蘇縣令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蘇縣令驚得站了起來，道：“顧欽差，你想干什麼！”

顧玉道：“你可以固守你的仁義禮智信，可你心的月娘呢？愿意嗎？別忘了，你是堅定不移的擁皇派，城破之日，安親王可能會放過中百姓，可是他會放過你嗎？會放過你的家人嗎？”

蘇縣令臉大變，他真是瞎了眼，從前居然會覺得顧玉是個君子。

現在未達目的，竟然拿月娘來威脅他。

蘇縣令緩緩坐了下來，道；“安親王在江南口碑良好，你這麼做，百姓也不會信的。”.七

顧玉道：“只要有一丁點懷疑，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