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紹無極走縣城后，他似乎是不經意間對旁的隨從問起來：“方才那個年輕人是誰？”

隨從知道紹無極除了圣上的命令，其他事一概不往心里放。

顧玉一個落魄世家子弟，自然不值得他留意相貌，便回道：“是鎮國公府的世子顧玉。”

紹無極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道：“鎮國公，顧鈞益的兒子？”

隨從道：“正是吶。”

紹無極點點頭，他的眼睛像是鷹目那般，帶著鋒利的鉤子，此時目深邃，不知在想什麼。

顧玉跟君澤一起回到縣衙等紹太尉安置兵馬，等了許久，紹太尉才姍姍來遲。

顧玉低頭向紹太尉行禮，覺得他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攻擊很強，讓顧玉很不舒服。

互相見過禮后，顧玉看了眼擺著一張臭臉的君澤，禮貌地開口道：“多謝紹太尉趕來支援。”

紹太尉面無表的“嗯”看一聲，不再言語，渾上下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顧玉本想跟他稟報一下通寧縣現在的狀況，但看他這樣，也不想開口了。

等了這麼久，就等到了他一聲“嗯”，任誰心里都有點兒不滿。

但顧玉不好說什麼，就跟君澤一起告辭離開了。

月熹微，顧玉百無聊賴地對君澤問道：“你跟紹太尉有什麼過節嗎？”

君澤道：“沒有過節，單純看他不順眼罷了。你離他遠點，這種人，呵。”

顧玉問道：“這種人？什麼人？”

民間對紹太尉的非議很多，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楚。

但顧玉也本能地排斥他。

君澤道：“如你所見。”

顧玉瞇了瞇眼睛，所見的紹太尉就是一把毫無，又嗜殺的刀，你本不清他想的是什麼，只能小心謹慎行事。

回到自己的院子前，君澤忽然道：“援軍來了，你能走，就走吧。”

是欽差，來江南本是巡查的，恰好見安親王造反罷了。

現在朝廷的援軍已到，這個欽差得救，自然應該早早回去。

顧玉站在那里，兩個人的影子在月下一高一矮，顧玉道：“你呢？”

君澤道：“江南局勢未穩，我得留下來，鎮叛。”

顧玉道：“好，等通寧縣一應雜事理妥當，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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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戰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平定的。

不過有紹太尉和君澤在這里，給江南人增加了一些信心。

隔日顧玉把紹太尉跟君澤送出城，二人前往不同的方向鎮叛軍。

但是最終的目的地都是不夜城。

顧玉留在通寧縣收拾殘局，先前答應過給參軍的子論功行賞，該給的賞銀都給了，想要自立門戶的，顧玉跟蘇縣令也都一起辦了下來。

至于戶部那邊，自有君澤這個在京都人嫌狗憎的霸王去信威脅。

一群人喜極而泣，跪在顧玉面前喊：“青天大老爺”。

顧玉道：“這是你們應得的。有了軍戶戶籍，有了賞銀，往后，你們不必看誰的臉，不必卑躬屈膝，不必仰人鼻息生活。”

那些人個個熱淚盈眶。

相這麼久，顧玉對這些來參軍博生路的這些子多有了了解。

有像戴嫂嫂那樣生活困苦的寡婦。有像紫那樣，被著盲婚啞嫁的子。有不了丈夫家暴，而跑出來的媳婦。有因為相貌不好，嫁不出去備指點的“剩”...

顧玉在生活上幫不了們太多，唯希們能自己立起來，不要再他人欺辱。

通寧縣上下掛滿了白幡，無數人的犧牲換來了通寧縣的安穩。

街上隨可見僧人跪在地上，為這場戰役死去的人們念往生經。

顧玉不信這個，但是在這種禍時期，擁有信仰也算得上是有了另一種寄托。

穿過人群，一個婦人里念叨的話讓停住了腳步。

“天地摧崩，邪祟橫行，神降世，普度眾生。”

顧玉回頭看去，那個婦人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一串佛珠掛在手上，滿臉虔誠地重復這句話。

顧玉瞇起眼，走近那個婦人，小聲問道：“這位大姐，您在念什麼經？”

那個婦人像是被嚇了一跳，看到顧玉一臉和煦，才磕磕道：“沒有，每念什麼經啊。”

顧玉道：“天地摧崩，邪祟橫行，神降世，普度眾生。大姐，你也信這個教嗎？”

婦人一臉疑，道：“欽差大人家里也有人信神教？”

顧玉心頭一，問家里是否有人信，這個教的名字又神教，莫非這個教只有子才會信？

顧玉道：“我母親信奉。”

那婦人笑了起來，道：“想不到教義已經傳到了京都，好啊，好啊。”

顧玉道：“大姐，通寧縣的教友有多？一般在哪里集會？”

那婦人卻不肯說，只道：“潛心修心，天地摧崩之日，神自會降臨人世。”

顧玉道：“大姐說的有理，是我淺薄了。”

那婦人站起來，道：“欽差大人，民婦告辭。”

顧玉也站了起來，看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地摧崩”怎麼聽，怎麼讓人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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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極樂樓。

“給子立軍戶，呵，有意思。”景雙靠在榻上，勾一笑。

酈若跪在他邊，眼里閃過異樣的緒，道：“教主，顧世子似乎發現了我們教眾的蹤跡，會進一步探查嗎？”

景雙道：“想辦法把帶過來。”

酈若十分意外，皺眉問道：“教主，是朝廷欽差，為何要把帶過來？”

景雙手把酈若的面紗扯下來，出酈若得不可方的一張臉，道：“把帶過來不好嗎？你不也想見見？”

酈若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看穿，道：“教主，我...”

景雙道：“你最近比本座還關注，為什麼？酈若，你告訴本座為什麼？”

酈若抖著子，半天說不出話。

景雙挲著的臉道：“酈若，你讓本座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