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歸家時,天已暮,潘金蓮也不點燈火,獨自在暮里坐著,看見曹回來,如夢初醒一般,道:“大郎回來了,了吧,奴家這就去做飯。”
曹放下書,拉著手道:“不忙。”
從懷中取出金釵,戴在發髻里,端詳一回,笑道:“人也須妝扮,可惜吾如今困頓,不然以你容貌,須著錦繡,佩戴八寶,方才得宜。”
潘金蓮著金釵,不由百集,流淚道:“奴家以往想買支銀釵,你尚說我不會度日,如今這般金釵,怎也舍得買給我。”
曹正道:“以往你是升斗小民之妻,現下你是孤的人,其中道理,自然不盡相同。”
潘金蓮破涕為笑道:“要休我也是你,要寵我也是你,卻不是作怪。”
說著便去淘米做飯,看來一支金釵的確使心大好,一邊忙碌一邊輕輕哼唱小曲。
曹點起油燈,把那些史書匆匆翻閱,暗忖道:“丕兒果然當了皇帝,還給我追封個武帝,魏武帝,呵呵,可恨丕兒襟有限,不能容納兄弟,若肯重用黃須兒,豈會給司馬氏做大?司馬懿鷹視狼顧,孤果然不曾錯疑他,他兒子篡了大魏基業,莫非便是我家篡漢的報應?”
及看到五胡華,冠南渡,不由大怒:“胡人怎敢如此!哼,司馬氏的后代如此不堪,竟讓胡兒呼嘯中原,恨煞吾也,若使雄兵在手,吾當盡滅其族。”
氣憤憤一直看到隋唐一統,方點頭道:“這李世民倒是個雄才大略的帝王,不過殺兄囚父,亦非大丈夫的勾當。”
再看到武周篡唐,不由驚得目瞪口呆:“后宮當政,已是牝司晨,大為不祥,誰知這個婦人竟然做了皇帝,當真是千古奇談,偏偏還做得不錯。”
暗自想象武曌其人,該是何等韻味,一時不由心難撓。
待看到五代十國,遼宋并立,不斷搖頭:“大秦,大漢,大唐,九州一統之國,稱個大字倒也罷了,區區宋國,不能吞遼滅夏,還要奉送歲幣以買平安,也配稱大?”
越想越氣,將書一擲,大罵道:“后人無能!吾輩‘一漢當五胡’、‘雖遠必誅’的雄風,難道他們都已忘盡了麼?本想著宋皇若是雄主,吾今生當個忠臣又如何?可如此不堪之徒,又豈配曹某效命?”
正狂怒間,忽然家門被人踹得砰砰有聲,曹提起劍,開門一看,門外乃是二三十條漢子,個人手上執著木、鐵叉,呼呼喝喝道:“武大,你得罪貴人,今日便是你死日。”
曹喝道:“西門慶讓你們來的麼?”
那些人面一變,道:“我們不認識什麼西門大人,我們乃是梁山上的好漢,聞你不義,特來除害!”
曹大笑道:“梁山好漢來討伐我一個賣炊餅的?當真好大手筆。”他高呼道:“四鄰且為我作證,這些人乃是盜伙強人,進縣城打家劫舍。”
那些人喝道:“你喊破了嚨,也無人敢來救你,乖乖死吧。”
潘金蓮在門聽見靜,跑到門口一看,唬得腳,手使勁去拉曹:“大郎快關門。”又嘶聲尖道:“來人啊,報啊,強盜殺人啦。”
曹了臉贊道:“這般回護吾,才有些好婦人的模樣,不過不必擔心,我早料到那西門慶不肯乖乖錢,故買得此劍在手。”
說罷將潘金蓮往里一推,右手拔出劍,躍出門去喝道:“不怕死的便上來!”
那些人見他形矮挫,手中提著明晃晃寶劍,紛紛大笑:“三寸丁骨樹皮,你這是要唱大戲麼?”
一個人執了,劈頭就打,曹縱向側面避開,手中長劍一,刺那人心窩。
余者大驚,紛紛嚷道:“武大郎殺人也!”一個個叉舞,四面打,曹哪里在意,矮一躥,沖進人群中,但見青凜冽,伴隨著鮮慘,斷手斷連綿落下。
曹年時也曾當過游俠,一手劍傳自高人,又經實戰千錘百煉,豈是這些混混流氓所能匹敵?
幾個呼吸功夫,已殺死六人,砍殘七人,余者見他如此勇猛,驚得一哄而散。
可憐曹短,又無坐騎,追擊卻是有心無力,在尸上拭了寶劍,還鞘中。
這時鄰居們方敢戰戰兢兢開門,見橫尸滿地,都唬得屁滾尿流。
曹喝道:“諸位高鄰不必驚惶,這些盜賊進犯縣中,殺之無過有功,都隨我抬了尸,去縣衙請功。”
見他雄赳赳站在街心,那些鄰居們方才去了懼意,一個個呼朋喚友,須臾間聚集起數十人,抬起這些死傷之人,直往縣衙而去。
一路上消息哄傳,驚全縣,都道是“盜伙進犯本縣,神人護佑,上了武大,使飛劍殺傷數十人。”
及至縣衙時,已是人山人海,打起燈籠火把,恍若白日一般。
那姚文卿、趙仲銘、胡正卿之流,一個疊肚,逢人便夸說自己等人如何臨危不懼,惡戰賊寇,說得活靈活現。
曹也在眾人談論中,知道了梁山是個什麼樣的所在,眼珠微微一轉,立刻討紙筆寫了一紙狀子。
寫的是:“本縣富戶西門慶,久有不臣之心,暗蓄死士。某月某日,西門慶私通梁山賊寇,里應外合攻縣城。縣尊事先聞報,令義士武植引眾壯士預先埋伏,待敵寇至,鼓噪殺出,縣尊親自沖陣,高呼‘報答家何惜一死’,軍心愈振,賊寇氣衰,大潰而去,尸若干云云……”
不多時縣尊開衙,眾人一涌而,遞上狀紙,并賊人俘虜、尸首、兵等。縣尊一聽擊潰了闖縣城得梁山賊寇,不由又驚又喜,再一看狀紙,更是喜上眉梢,滿臉振。
連忙審問,那俘虜們供說,自己等人皆是諸村市,因西門慶使了錢財,讓他們來殺武植,詐稱梁山盜匪。
縣尊一聽,喜意去了大半,曹冷眼旁觀,忽然高聲喝斥:“胡說!爾輩分明就是梁山賊寇,你是‘神刀’李四,你是‘閻王叉’張三,他是‘一打塌山’王五,那個沒了腦袋的是‘一拳斷碑’周六,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兇徒,你等分明就是和西門慶那廝外勾結,要先打谷縣,再打東平府,然后立國叛宋,你們梁山的大頭領、大頭領……”
他正杜撰,知縣提醒道:“‘托塔天王’晁蓋!”
曹順勢接道:“不錯,大頭領‘托塔天王’晁蓋自立為大梁國王,封西門慶那廝做一字并肩王,這些報,縣尊明鏡高懸,運籌帷幄,早已打探得清楚,安排下吾等義民做伏兵,先敗汝梁山,再剿滅西門慶,抄了他的萬、貫、家、私!你等還想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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