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倒沒想到，這廝的膽兒小到如此程度。

幾番喚他，卻是理都不理，只是直了眼哭喊：“梁山賊寇取我命也。”

一皺眉，請過了樊瑞來，樊瑞翻開衙眼皮看一眼，心口一，下結論道：“不妨事，只嚇掉了半條魂。”

懷中出一張符紙，兩指頭夾住，腳下踏罡步，口中念咒訣，符紙一晃，頓時無火自燃。

隨后取個酒杯，利索地將燃燒的符紙塞，待盡數燒化了，斟半杯酒，手指頭一攪合，開高衙，直接灌了進去。

說也怪，一口黑糊糊的符酒灌下，高衙干嘔兩聲，眼珠子打個轉，頓時恢復了清明：“兄長，我怎麼了？”

曹嘆道：“你口口聲聲說梁山草寇進城，嚇得流出尿來。”

“啊呀！”高衙驚一聲，慌道：“他們進城必是要殺我，兄長救我。”

曹安道：“無妨，梁山草寇沒來，只有那矮虎神君一個人來了汴京，你且去洗刷一會，換條子，待我同你細說。”個店小二，帶了高衙去洗刷。

他自己便尋思，一晃將近一個月了，不料這廝卻在京城里頭現，看來的確是他救了慕容知府無疑。

奇怪的是，王矮虎剮了蔡九，那可是蔡京的親兒，如何容得他大搖大擺，旁若無事一般？

有道是明白其中因果，翻將來細說重頭——

卻說九月廿五那日，二龍山、桃花山兵合一，加上梁山、獅耳山暗地相助，擒了呼延灼，登州救兵也陷重圍，在城上觀戰的知府慕容彥達見事不妙，當即要逃。

卻不料曹計高一步，早吩咐幾個頭領帶人潛城中，趁搶了城門。正值“鐵笛仙”馬麟要干功勞，徑自一個搶上城，半道遇見慕容知府，雙刀揮起，殺散護衛，一舉擒了慕容知府，不顧他許下百般好、千重利，一意往城下便拖。

誰知慕容知府這些話，不曾打馬麟，倒是打了自另一邊馬道趕上城搶功的王矮虎。

當時王矮虎恰恰繞到馬麟和慕容彥達后，先聽他說護送去東京，便送十萬貫錢，心頭已是一跳，待聽到說讓妹子求皇帝，封個大，“不比做強人快活”？愈發心。

不由想到：“想當初，老子為了中這口義氣，燒了清風山，隨公明哥哥來投大寨，本指有個前程可奔，誰料中道遇見那武大郎，先殺了我大哥燕順，又說了秦明、鄭天壽這干沒義氣的隨他去，這便罷了，氣憤的是，中途宋公明也自溜了。”

“好容易上得梁山，花榮那廝一手箭法驚人，晁蓋倒是欽敬有加，我堂堂矮腳虎卻了個普通頭領，若早知這般，何不留在清風寨快活？”

“江州救宋公明，老子須也出大力，獨自一刀剮了蔡九，滿江州百姓，誰不夸老子了得？便是鳥府，也都道老子該當是梁山二當家！偏偏晁蓋那廝，百般看我不起，芒碭山上，老子說兩句話，鳥晁蓋便罵，鳥阮小七也譏嘲我，宋江那撮鳥，可曾為我出頭說一句話？只顧得和稀泥，全不顧老子的面子，也是面子！”

“再看晁蓋鳥意，分明是滿心里拿武大郎當親哥，恨不得即日投奔麾下，武大郎那廝也是個猾之輩，早晚吞了梁山，他初開始便看老子不順眼，以后豈能有好日子過？”

“娘的，當初為了鳥義氣，殺了劉高婆娘時，宋公明口口答應給我做頭親，親呢？花榮的妹子生得倒好，如何給了秦明又不給我？老子是看了，什麼義氣，都是鳥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些話，細說繁瑣，在王英而言，這些日子來，卻不知翻涌了多遍，因此只是電火石之間，便下決心：“眼見得鳥梁山不重英雄，何妨搏上一把，人死鳥朝天，一旦功，便是大富大貴！他媽的，等老子當了大兒，親自引大兵來剿你梁山泊！還有那個假裝良民、暗通賊寇的鳥武大，一發要了你們命！

那時節，一條步道，馬麟在下，王矮虎在上，使足了力一槍桿掄下去，馬麟果然哼也沒哼便自倒地。王矮虎搶下兩步，拉了慕容彥達就跑。

他不敢下城墻，就在城墻上逃躥，到公人土兵，手起一槍死，就手丟下城墻。

一路殺了五七個看見他的，帶著慕容彥達直跑出二里地，這才找了個低矮之，跳進城里。

直到此時，狂跳的心臟漸漸減速，王英這才發覺，自己算是叛了梁山，再沒回頭路了。

慕容彥達見他神難看，抖抖的安他：“英雄，你這次救下，便是我慕容家的大救星。下拼了命，也要保舉英雄前程，將來封妻蔭子，全在彥達上！”

王英聽了這話，心底略踏實些，齜牙笑了笑，道：“我本也是良民，只因武藝高強，被那廝們騙上山坐了把椅，心中素懷忠義，豈能甘心從賊？早就有心給他們一個厲害，今日見他們要害大人，正好了賊皮。”

慕容彥達聽了，做出激不盡之狀：“既然如此，英雄帶我快快走吧，到了汴京，便是我報答之時。”

王英被他打了個岔，也恢復了一個老賊頭的狠辣，瞇著眼思忖片刻，搖頭道：“回頭找不到你我，又見倒了馬麟，誰還猜不出是我救你？大軍一追，我雖勇猛，也敵不得千軍萬馬。大人且聽我的，只在城中藏匿一兩日，他們奪了府庫錢糧，自然退兵，爺爺們消消停停便走。”

慕容彥達一聽有理，四下看了看，面現喜，往前一指：“英雄且看，那里乃是趙家的后門，他家是本地大戶，家主趙明誠，與我私不淺，數月前討了我一道書函，京里訪友求去了，我同英雄去那里躲避！”

二人看看街上無人，慌張張跑去敲開了門，李清照一聽報說慕容彥達親至，連忙來見，慕容彥達哭喪臉道：“弟妹，如今紅頭子勢大，打下了青州，里面有個秦明，原先是本州戰將，后來從賊，此人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被抓，命全休。弟妹只看我趙賢弟上，相救則個。”

李清照也是個有肝膽的子，豈肯見死不救？當下道：“那干強人若是二龍山的，還且不妨，我聞說他們乃是俠盜，想來不至于侵擾良家百姓。知府相公且請在后堂歇息便是。”

慕容彥達跌腳道：“弟妹，何其天真也！豈見過不食人的豺狼？這世間又豈有真俠盜，都是幌子也。我等、我等便去馬廊里躲避。”

王英看著李清照目不轉睛，被慕容彥達一手拉著，腳不沾地飄到了馬廊，卻喜草垛高聳，都是預備過冬的草料，兩個便在垛里挖個窟窿藏。

看，當日歐鵬敲開正門，好言語要買趙家車馬，趙家一干奴仆何故不賣？

便是因本州父母藏在馬廊草垛里，若是賣了，豈不是坐視與強人私通？雖然說家里老爺與他好，但人在場，這等把柄豈能輕易拿得？

后來曹上門，強索了車馬去，日落時分，眾人退兵。

李清照打聽清楚強賊退去，便請慕容彥達、王英出來，設晚飯招待。

一頓熱茶飯吃飽，慕容彥達神魂歸位，就有些不想走了：“英雄，你且思量，我等把青州城門一關，招百姓守城，再遣人去朝中求援，豈不勝于路上風餐宿？”

王英卻是不敢啊！若是往常，見了李清照這等，他早要按捺不住，做起來，但此時一來險境未，二來家仆眾多，因此也只敢過過眼癮，一聽慕容彥達懈怠，當即恐嚇道：“知府大人，實不相瞞，你道這次為何來打青州？劫掠府庫，都是其次，第一要務，便是為秦明報仇。不是在下嚇唬，若大人還在青州的事傳開去，那干強人轉眼便回，放著呼延灼那等狠人都守不住城，百姓又能當何用？”

這番話一說，慕容彥達深覺有理，當下也不敢回自己府中，怕賊人留有眼線，就向李清照借了二百銀子做盤纏，又索了一架車馬，兩個連夜離了青州，往汴京走來。

一路上，慕容彥達不免打聽王英姓名來歷，王英心中細細思忖一番：我在江州，殺了蔡京的公子，這可是死罪，好在雖然留下名姓，卻是黑天，幾人能見我相貌？罷了，從此后，我且改名換姓，重開一番天地吧。

想起橫死的大哥燕順，順口便道：“好教大人得知，小人姓燕，家里排行十三，大名便燕十三郎，因使得好槍，江湖上人稱我‘奪命槍’燕十三郎。”

他心中有鬼，不敢自梁山泊過，繞了個好大圈子，才到汴京，比之曹，早到不過一兩日。

兩個在城找個酒店宿了，慕容彥達天天出門拜訪故舊，要先打通下面關節，再去求自家妹妹，以便一錘定音，免了前罪，換去江南太平做個知府知州之類。

那王英一時無事，便在街上閑逛耍子，口水滴答看著滿街的娘，腦中暢想以后做了大的風，渾沒在意竟落一個人眼中。

李逵當時正由武松陪著，去金店給老婆買頭面，一出門，見個面的矮子，滿眼看著人發呆，連忙扭頭，拉了武松便走：“二哥，那個傻呆呆的矮子，就是梁山王矮虎！聽得欒家哥哥說他叛了梁山，打傷了馬麟，如何又在這里？”

有分教：王矮虎改名換姓，燕十三出世橫空。投府做軍將，誰道汴京逢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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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還幻羽大大白銀大盟欠章。。

然后，所有的留言小弟都有仔細看，先非常謝兄臺們的鼓勵和意見。

還是那句話，能力雖然有限，態度肯定認真。

我也的確沒寫過這麼老長的東西，駕馭的水平，以及狀態，的確會有起伏，有時候思維會陷牛角而不自知；所以也不敢說不犯錯，至盡量不重復犯錯。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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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今日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