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聽得慕容彥達竟來了家里，便不進門，只藏在門外傾聽。

只聽一人苦笑幾聲：“太尉，實不相瞞。小弟這一遭，卻是了太尉連累也。”

高俅奇道：“你自在青州做父母，我便在京中掌軍機，如何道我連累你？”

慕容彥達道：“太尉不是派個呼延灼，帶了兩個副將，將兵八千打梁山？原來那梁山，果然非同小可，幾陣大破呼延灼，盡滅其軍，那兩個副將落賊手生死不知，呼延灼仗著武藝殺出，因他和小弟曾有一面之，便來青州投我，求我借他兵馬復仇。”

高俅一聽，頓時怒道：“好個呼延灼，吹噓大言，騙去我無窮械，原來竟然敗了，我道怎麼一個多月都無回音，這廝豈不該死？”

高衙在門外暗暗搖頭：“哼，你這廝私通梁山，里應外合，神仙去了也要遭敗仗，我老爹雖被你瞞過，豈能瞞得過衙我？”

慕容彥達苦笑道：“是小弟不合念舊，將本州兵馬盡數借他，讓他先剿滅青州的山賊，以便將功折罪，有臉面來見太尉，好允他再帶兵去征梁山報仇。”

高俅心中惱怒，我的軍將，得著你來手多事？又忌諱他貴妃妹子，一時強忍不快，出一笑臉道：“賢弟是個念舊之人。”

高衙卻是聽得撇：“他念屁舊！梁山那貨大賊，尚且與他勾結，青州的賊們，還不盡數被他收攏了？那呼延灼也是個倒霉蛋，兵和山賊兩頭做戲演他一個，他祖宗呼延贊復生也打不贏！”

“我悔啊！”不防慕容彥達忽然道：“誰知那呼延灼大言烈烈，上陣全無鳥用，被二龍山花和尚魯智深、青面楊志殺得大敗！”

“慢來慢來！”高俅眼角一跳：“你說的是一個胖大和尚魯智深，還有臉上長胎記的楊志？”

慕容彥達點頭稱是，高俅哈哈一笑，殺意沸騰：“這兩個，都是我的仇家！不料都藏到了青州，妙哉，妙哉。有他兩個在，呼延灼打不過，也屬尋常。”

高衙手一攤：“我如何說？我如何說？他打贏個屁。魯智深這廝我知道，若不是他救得林沖，我何必擔驚怕？不料這人竟也了慕容彥達麾下。嘶！這廝到收羅我家的對頭，卻是幾個意思？”

便聽里面慕容彥達苦道：“打不過也罷了，卻惹了二龍山、桃花山兩山合力，又請得本州叛將秦明相助，幾方合力，打破了我青州城，登州來援的一個兵馬提轄，亦吃了他等大虧。”

高衙不斷搖頭：“賊！賊！連登州的兵將，也吃了你害！是了，不滅了朝廷的兵馬，你這廝如何復國？”

高俅亦驚道：“沖州撞府，這般安敢如此大弄？是了，是了，山東的賊寇，天生大膽！譬如那梁山賊，江州千里之外，他們尚且敢打，何況你青州境的強人。賢弟，你能從這干強人手上逃命，也算福大命大。”

高衙暗暗大：“爹啊！你他欺騙也！若不是他的手段，千軍萬馬，他長了翅膀飛出來不？”

慕容彥達慶幸道：“我能逃命，倒多虧賊里有一個義士，喚作“奪命搶”燕十三郎！這廝因武功好，被賊人們誆上山，心有不甘，便趁救下了我，一力護持，千山萬水，保我來了汴京。”

高俅聽了，不由贊道：“賊中有這等知忠義不忘本的，也是難得。”

高衙稀奇道：“怪哉，怪哉，不是矮虎神君王矮虎麼？這個燕十三郎什麼鬼？”

卻聽慕容彥達道：“太尉這話說得極是！那廝雖然形矮短，長得也有些丑，倒是個極用心的人，又最識得綠林勾當，想那青州來此，一路多強人？因他識得這些強人手段，一路當走則走，當避則避，竟是未遇見半危險！這等人，太尉來日剿匪，當可大用。”

高俅一聽頓時歡喜：“這話說得不錯！想那呼延灼，本事也自不凡，緣何陷了？我看和他不知綠林勾當大有關系，那個兵法不是說麼？那個，什麼，只必知己，還是不夠的，還要知道敵人，才能妙算什麼的。”

慕容彥達搖頭晃腦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也。”

高俅心中暗惱：在我面前掉甚書袋？還不是被殺得孤潛逃？笑道：“對！正是如此，有了這個燕十三郎，賊中虛實，我盡知之，安得不勝？這廝，便、便封他個提轄，也不為過。”

高衙聽了恨不得跺腳：“我的傻爹爹呀！中賊人計也！什麼矮短丑？這不是就是矮虎神君麼？矮虎神君乃是蔡太師死仇，慕容彥達如何不知，故意讓他改姓燕……燕？啊也，果然被多書生料中，這廝結強人，志在復燕！”

慕容彥達拱手道：“得太尉這話，也不枉他救了小弟一場。小弟這幾日，拜訪了許多舊友，今日見過太尉，明日便求見家請罪，到時候朝堂論罪，自有人替我開辯，調我去江南赴任，皆是還請太尉幫忙站腳，這番盛，小弟至死不忘，必有報答！”

高俅笑道：“客氣客氣，強賊犯境，真論起來還是我這太尉的不是，賢弟恰逢其會，了連累，得用力，愚兄自是當仁不讓！”

兩人一番談，賓主盡歡，慕容彥達托辭時間不早，告辭離去，留下座位旁沉甸甸一只包裹。

待他走了，高俅喜滋滋去拿了包裹，放在桌上解開一看，乃是一個木盒，打開來，里面是一尊玉石雕刻的麒麟，取在手中細看，這玉石純白無暇，溫潤如脂，唯有麒麟兩眼兩角，天然朱紅，雕工亦是宛然如生，便是以高俅的眼界，一時也不由神迷。

他正把玩的高興，忽然背后傳來一聲大：“爹啊，你被賊騙了也！”

高俅吃這一嚇，麒麟頓時手，直往地上墜去，眼見這難得的珍寶就要化為碎，好個高俅，驀然出右腳一鉤，那沉甸甸的麒麟頓時停在半空，他那只腳，便如蝴蝶般一轉，腳背一磕，麒麟倒飛上來，隨即膝蓋屈起一頂，麒麟不偏不倚回到手中。

他這一鉤一磕一頂，如行云，似流水，完全不假思索，端的是神在意先，出神化，盡顯大宋第一國腳之風采，直到捧在手中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啊呀，險些打了寶貝！

大怒回頭，順勢開出一記大腳，高衙知不妙，舌頭飛速：“爹爹啊那慕容彥達意謀反復國梁山二龍山桃花山都是他的手下那燕十三郎就是梁山二當家矮虎神君王矮虎為什麼姓燕就是因為慕容老賊乃是燕國后人啊爹爹饒命！”

呼！

一陣勁風吹過，高衙的頭發飄起。

高太尉皺著眉，慢慢放下懸停于高衙臉蛋一寸的腳丫，沉聲：“你給我細細說來！”

有分教：衙靈舌長五寸，高俅鐵腳力千鈞。父子丹心報君上，怒摯長刀斬不臣！

－－－－－－題外話－－－－－－

今天太忙了，晚上才趕及寫，因此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