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知修死的心都有了，家里怎麼這麼多事，一件接著一件，似乎永遠都忙不完。

他覺得自己像個快溺水的人，拼命掙扎著浮上去，但劉雨香、卜世仁、卜為善、李翠華，有的趴在他背上，有的拽住他的，沉甸甸的，得他實在游不了，只能慢慢朝水底沉去。

他問劉雨香，“不能勸勸李翠華嗎？都跟二哥過這麼多年了，總有幾分，不至于非得離婚吧？或者就算離婚，錢能不能要點？”

“勸過了，不中用”，劉雨香十分委屈，專門買了水果去探，可是病房門都沒進去，就被李永福攆出來了。

多年了，都沒過這麼大委屈！

卜知修怒了，“那就不給錢，跟打司。媽你不用被嚇住，當時屋里就你們兩個人，手頭本沒證據，你就一口咬定是自己沒站穩倒了，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老三，不行啊，媽害怕。”

劉雨香抹了把眼淚，“你大哥的事兒已經夠丟人了，媽要是再攤上司，咱以后在村里也沒法待了。再說自從你大哥被抓走，媽就落下了心病，一提打司，心里就哆嗦，實在不敢了。”

如果是以前，卜知修跟說這話，保不齊就聽了。

那時卜知修是眼里的大能人，邊還有兩個兒子依靠，底氣正足呢。

可后來眼看著卜知修多番奔走，卜世仁還是坐牢了，已經對這個兒子的能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被嚇怕了，生怕跟卜世仁一樣。

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了。

“老三啊，你跟文娟說說吧，我是婆婆，不能不管我呀！”

“媽，他們蔡家也不是什麼頂級富豪，這麼多錢是說拿就拿的嗎？再說……我們也不如以前了。”

“啥？！這可怎麼好喲，老三啊，媽從小最疼你，你得救救媽的命啊，媽要是被李翠華告了，還，還不如死了算了，哎呦，哎呦，我心口疼，疼……”

電話那頭傳來卜為善焦急的聲音，“媽，你怎麼了，快躺下歇歇！”

一陣忙，卜為善接過電話，“老三，你再想想辦法吧，媽現在越來越差了，咱不能再讓著急上火了。”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卜知修嘟噥了一句，掛上電話，疲乏地了把臉。

他對劉雨香不是沒有怨言的，就算李翠華跟頂了，可李翠華肚子里的可是親孫子啊！

雖然劉雨香口口聲聲說在氣頭上，沒多想。

可推一個孕婦，難道不知道會有什麼后果嗎？

二哥盼孩子盼了這麼久，就這麼沒了，現在連老婆都要丟了，徹底了孤家寡人，也沒見劉雨香有多難，反而心心念念要快點了結。

劉雨香的心，是不是有點太狠了呢？

可他不能不管劉雨香，不管怎麼說，這是他親媽，是從小偏他、供他讀書的親媽，沒有劉雨香，就沒有他的今天。

他必須要弄到錢，幫劉雨香擺牢獄之災！

只是他跟蔡文娟實在沒法張口，人間最容易共，上次他就是怕蔡文娟同寧染，才沒敢跟說實話。

這次李翠華更慘，連孩子都沒了，蔡文娟如果知道，只會更惋惜。

可能還會想，為什麼那兩個妯娌都要離婚呢？是不是老卜家家風有問題？

不都說李翠華會離婚，是了寧染的影響嗎？

他不能讓蔡文娟也被帶壞了！

他們的關系已經很冷淡了，自從上次的事，蔡文娟就搬到了次臥，再不跟他同住了。

他回公司上班，蔡文娟除了公事，也幾乎不和他接。

怎麼樣能不跟蔡文娟說實話，又得不得不拿錢呢？

他在廳里團團轉，突然，在垃圾桶里看到一張名片，是張小額貸款名片，他從門上揭下來，打算扔了的。

鬼使神差般，他出手，把名片從桶里撈出來，盯著看起來。

……

蔡文娟穿了條的子，畫了個淡妝，去赴閨的約。

們在最繁華的商業街上一陣拼，手上拎滿了袋子，正打算去吃飯，蔡文娟的電話響了，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接起來對方就是一陣咆哮，“你個臭表子小心有命騙錢沒命花，識相的趕快給老子還錢，不然老子把你先x后殺！”

蔡文娟長這麼大，還沒挨過這種罵，當時懵了。

對方聲音太大，吵得店里的人都聽見了，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看。

聲音抖，“你憑什麼上來就罵人，我又不認識你，本沒騙你的錢，你打錯電話了！”

對方更生氣了，“你裝蒜，你不蔡文娟嗎？是卜知修的老婆對不對？你們借了五十萬，到了日子裝什麼失憶，再不還錢老子去你公司要！”

當眾出丑，還被出名字，蔡文娟只覺得手腳冰涼、渾發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閨急忙拿過電話按掉，拉著出了服裝店，“別著急，快回去好好問問吧。”

蔡文娟跌跌撞撞地回去，到了門口又險些暈倒。

門口被紅的油漆寫滿“欠債還錢”之類的字眼，鄰居們對著門指指點點，看回來了才一哄而散。

哆嗦著手開了門。

“誰？”

卜知修拿著菜刀戰戰兢兢的出來，看見是，松了口氣，把刀放下。

蔡文娟盯著他，“這是怎麼回事？”

卜知修走到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了。

蔡文娟的心沉到谷底，卜知修最重男人的面子，在路上看見別的男人給朋友系鞋帶，他都要悄悄罵兩句的。

現在居然肯給下跪，看來是犯了天大的錯了。

“文娟，我對不起你，錢是我借的。我媽得了癌癥，得吃進口的靶向藥，可那藥一瓶就一萬多，再加上別的治療費用，我實在沒辦法了，就找地下錢莊借了錢。”

“哪知道他們借錢時說的客氣，可錢到手就翻了臉，非著我馬上還，利息也不是當初說好的了。我分辨兩句，他們就惱了，找上門來鬧。嗚嗚，對不起，文娟，把你嚇著了。”

到了這個地步，蔡文娟不知為什麼反而冷靜下來。

緩緩走到沙發前坐下，“你起來吧，我有幾句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