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小聲說,老太太吩咐了,讓大小姐早點上轎,別出什麼岔子。
喜娘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小姐不愿意,娘家人嫁呢。
喜娘也不想惹麻煩,趕吩咐起轎,得快點把新娘子送到地方,然后拜堂房,這倒霉差事就算了了,不然容易夜長夢多。
轎夫們被催得一溜小跑,沒一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
丫頭了個大大的懶腰,晃晃脖子回去補覺了。
這一天寧家都靜悄悄的,沒人看著,老太太燒了個煙炮兒,過足了癮頭,躺在榻上做好夢。
心不錯,就連吳順娘沒來請安,都大度地不怪罪了。
畢竟是親娘,肯定心里還是難,大人有大量,不跟吳順娘計較。
因此,傍晚時分前院嘈雜聲傳來時,也只是皺皺眉,問丫頭發生了什麼事兒。
丫頭的回答差點把從榻上驚下來,“老太太,您快去看看吧,不好了,劉家把夫人送回來了!他們說咱們拿兒媳冒充孫兒嫁人,要告咱們呢!”
“什麼?”
老太太眼睛瞪得像銅鈴,怎麼嫁過去的是吳順娘?
明明嫁的是寧染那小丫頭啊!
神頭兒正足,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前院兒,就看那里燈火通明,站著二十多號人。
吳順娘被五花大綁,跪在院里。
劉家當家太太扯著嗓門罵,“缺了大德作了大損的,我兒子就算子不好,那也是堂堂正正的爺,沒你們這麼糟踐人的!我們要娶的是孩兒家,你們可倒好,把幾十歲的媽嫁過來了,這干得哪人事兒!”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順娘,怎麼是你嫁過去了?染丫頭呢?”
老太太懵了。
吳順娘的眼淚流得不要錢似的,“娘,我昨晚去找染丫頭,想叮囑幾句。誰知進屋就把我打昏了,我半夜醒了,就接著打昏,醒幾次打幾次。等我最后一次醒了,已經坐上了轎子,手腳都被捆著,也被捆上了,嗚嗚。大爺呀,我對不起你!”
老太太眼前一黑,“賤人,你怎麼對不起鵬舉了?”
吳順娘跟辛玉娘可不一樣,可是正妻呀!
兒子的命也太苦了,姨太太保不住,正房太太難道也被糟蹋了?
“我一下轎,他們看我被綁著,說我肯定不愿,怕我反悔,要生米做飯,就按著我和劉家爺——”
老太太抻著脖子,大張著,“你和劉爺怎麼樣了?”
“拜堂了。”
吳順娘低下頭去,快要把自己哭化了。
老太太:……大氣真的好嗎?
隨即心里一苦,就算沒失節,那也跟人家拜堂了,嚴格來說,算人家的人了!
“寧染呢?把抓出來,我要活了的皮!”
老太太正要發威,冷不防劉太太一個掌掄下來,扇得原地轉了一圈兒。
劉太太,“你們想得,這種殘花敗柳還想爬我兒子的床,做夢!在老娘面前演戲,老娘就不信,誰家姑娘有那麼大本事,能騙娘替出嫁!”
老太太:……我家的就有。
哪里吃過這個虧,捂著臉特別委屈,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打過耳呢!
可理虧呀!
人家又來了那麼多人,個個兇神惡煞的,嚇得心里突突直跳。
“劉太太,你錯怪我了,我確實要把大孫寧染嫁過去。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我這大兒媳竟進了轎子。我們寧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做不出發嫁兒媳的事。再說,你家爺才多大,他們差著輩分呢,我就算再荒唐,也干不出這種事。”
不敢耍潑,老太太只好講理了。
劉太太上下打量半天,“這還像句人話。但我不管你家狗屁倒灶的事兒,什麼誰愿意嫁過來,誰又害了誰,跟老娘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們攪黃了我兒子沖喜的婚事,害他病得更重了。這事你們要不給個說法,老娘跟你們沒完!”
真是潑婦!
老太太氣得直哆嗦,又拿人家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有男丁的人家就是這樣,出了事兒就得任人欺凌!.七
正沒奈何時,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老嫂子,天都晚了,你家怎麼來了這麼多客人啊?”
老太太眼前一亮,幾個寧家的族老聽著靜,趕來了。
平時不把這幾個老東西放在眼里,可如今看到他們,就像看見活菩薩一樣,幾步迎上去,“幾位叔叔快幫我說句話吧,我快被他們為難死了。”
帶頭的族老瞪一眼,出了事兒知道找他們了,早干嘛去了?
但一筆寫不出兩寧字,既然是一家人,沒有看著他們被欺負的理,不然以后人人都要騎到寧家頭上了。
幾位族老上前,幫跟劉太太周旋,寧家也是大族,劉太太也不好太不給面子。
一番槍舌劍、刀來劍往,最后商定,退還劉家全部彩禮,再把寧家在縣里的兩個鋪子,送給劉家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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