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這大喜的日子新郎怎麼沒有喜啊？”

“不樂意唄，要我看這樁婚事不定怎麼回事呢？你沒聽前兩日許家添來鬧得那麼大？我合計八是先有私，被許家賴上了。”

“那也沒啥不樂意的，要換了我，白撿一大胖媳婦，還有人給我房子地，我不得呢。”

“人心不知足唄，那年要不是寧家收留他，他和他娘都得死了，哪來的今日風？”

“我看他是嫌寧家給的東西太，這才不高興的。”

“我的天爺啊，這還啊？”

“當然了，這六十畝地和院子看著不，但你比比寧染開花局得的錢，那就不算什麼了。辛馥了親，以后過的是他辛家的日子，寧家就算賺再多錢也跟他無關了，他能不生氣嗎？”

“哎呦，照這麼說他可真是頭白眼狼了，養不啊。寧家供他這麼多年，他連個鄉試都沒下場，還有臉惦記寧家的錢，寧家可真是虧死了。”

“哎，非得讀書有什麼好？這讀書做不看天分，還得有福氣才行。他臨到鄉試就出事，這就是沒有福氣。與其養他這樣一個兒子，還不如養寧染這樣一個兒，既懂事孝順又能賺錢，那才真是福氣呢。”

“不是賺錢，寧染如今跟那些太太富太太都是常來常往的，真真的有面。關鍵是人家賺了錢還不忘本，上個月縣里修橋還拿出好大一筆銀子呢。那個花局也有便宜的花賣，回頭我也去買一盆，聽說擺在屋里就心舒泰呢。”

“嚯，那你去時上我，咱們一起去看看。”

“好嘞。”

風涼話遠遠飄進辛馥耳朵，把他從里到外凍得冰涼，司儀提醒他拜天地時他差點沒拜下去。

他這段日子一直在養傷，為他的婚事憂心，沒心思打聽花局的事，寧錫也叮囑過多的老媽子讓不要在辛馥面前提，所以他竟不知寧染的花局生意這麼好！

這些本來都該是他的！

寧染跟他有婚約，本就是他的人，花局就是寧染的陪嫁，寧染賺的錢應該供他讀書，那些人脈也都該為他所用。

若是那樣他只用安心讀書就好，不用苦苦為前途打算了。

他娘豁出命為他掙來的婚約，寧家憑什麼說不算就不算了！

他們不守信諾，對不起他娘在天之靈！

辛馥沒控制住，拳頭攥，滴下淚來。

司儀尷尬了，哪有拜堂時新郎來個水漫金山的？

來客們也議論紛紛，就連許二妞都想掀蓋頭，被邊上的喜娘死命按住了。

還是寧錫出來解了圍，“好孩子，我知道大喜的日子你是想你娘了，這都是人之常。當年你娘帶著你逃荒過來投奔你表姨母，誰知你表姨母已經去世了，你娘臨終前就把你托付給我了。如今你長大人了，我也算對得起你娘的囑托了。這樣吧，接下來拜高堂就只用拜你娘的靈位，不用拜我了。”

“姨父，那怎麼行，你可是養育我到如今呢。”

辛馥雙目赤紅，從嗓子眼里出這句話。

村民們也有人勸，“對呀，寧老兄，您是辛馥的長輩，養他這麼大，怎麼不能他一拜了？”

“是啊，要沒有你，辛馥哪有今日，說不定命都沒了，這婚事都是你給他張羅的，他們拜你理所應當啊！”

寧錫擺擺手，“諸位聽我一言，辛馥到底姓辛，親理應拜他家的先祖，拜我做什麼呢？況且我跟他娘又不是親，當年他娘投奔過來時，我還是第一次見呢，怎麼好跟并坐呢？請諸位就依我吧。”

說完，他不管旁人怎麼勸，從上位走下去，示意司儀繼續。

司儀怕吉時過了，趕高喊，“二拜高堂！”

辛馥面如死灰，寧錫當著眾人的面把當年的事兒又描補了一遍，再加上他親的日子，寧染寧悠都沒到，這下在村里人面前他們是徹底劃清界線，不會被當一家人了。

就連這婚事寧錫都不肯他的拜，這就是在跟他說，婚后過的好壞都是他自己的事兒了。

接下來，辛馥如同木偶，聽憑別人擺弄，讓他喝酒他就喝酒，讓他作揖他就作揖，只求快點把這幾個難熬的時辰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