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盛跟林亦依安排好事就又出門了。

跑長途貨運后能有一天假休息，也只有今天這一天的時間去把所有的事都布置好。

先去了后勤倉庫領了這個月補給的30斤糧和12斤細糧，還有六兩香油。

然后去了食堂，把請廖師傅幫忙鹵的豬蹄和腸還有豬耳朵拿回了家。

天氣熱，新鮮的類就算弄回來也不經放。

趙盛也嫌豬大腸腥，昨天跑車回來就先把送到食堂，請老人幫忙料理，反正食堂也有鹵貨，有湯料也方便。

廖師傅在食堂工作，吃食都不缺，趙盛偶爾就會幫著帶些特供級別的煙酒。

男人剛進屋，林亦依就被趙盛這大包小攬的打家劫舍作風嚇了一跳。

進里間把收音機調小聲一些，才走到外間跟男人說話。

“你從哪弄這麼多東西回來啊？”

“這是領的七月份的補，也是你回去吃住的口糧。”

看到這慫樣，趙盛就覺得怎麼都不夠，怎麼都窩心眼的招他疼。

惦記著正事，趙盛刻意嚴肅道：“明天你就不許睡懶覺了。

八點之前要收拾好到廠外的岔路口等我，到時候我先開車送你回趙家屯。”

趙盛把兩個大麻袋放在墻邊，然后把小麻袋里面的超大油紙包拿了出來。

這肯定能管饞貓半個月不饞。

至多小半個月他就回村里接回城。

看著男人放在桌上包得嚴實的超大油紙包，林亦依手打開兩層油紙后差點流口水。

四個大豬蹄，兩個豬耳朵還有好多腸。

鹵的香味直往鼻子里冒，隨后驚訝出聲。

“你買這麼多鹵貨做什麼？得吃一個月了。”

林亦依視線都在鹵上，但耳朵還是有在注意聽男人的話。

趙盛看被迷糊地挪不開眼的饞樣，直接笑出了聲，一掃郁之。

還故意歪曲事實。

“這次出車前你不是纏著我念了一長串嗎？不過沒買到你想吃的排骨，那玩意兒不好弄。

天氣太熱，鮮不好存放，臟味道也熏人。

昨天我就送去食堂請人幫忙鹵好，你只管吃現就行。”

聽完男人的話，林亦依有一瞬的愣神，哄人的話也沒像平常一樣信手拈來。

也沒有撲進他懷里粘人撒。

視線掃過墻邊裝滿零食的小柜子，又抬頭看向側的男人。

昨天和今天的事。

讓心里有了疑，趙盛對妻子都是這麼好的嗎？

一直都這樣言出必行，事事回應？

或者說...

還是…只是對才這樣？

可又想起婆婆罵人的話，他給前妻兩個弟弟出結婚彩禮錢的事。

面對現實，容不得自欺欺人和自以為是。

林亦依又有點糾結。

有點分辨不清。

怕泄自己可笑的緒，低頭沒再和男人對視。

想起林亦依杏眸含著水提起完丈夫時的神，趙盛就忍不住為之意。

他想把那樣的目落在他上。

他想為期中的男人，于是又繼續著嗓音溫和道：“晚上我給你下面條，配上辣椒醬和鹵，你肯定喜歡。

剩下的等涼之后，你帶回村里補油水，鹵貨放一個星期也不會壞。”

這一刻，男人的話讓林亦依心里有一瞬間的酸。

這個與隔著山川河流，越時空的男人居然是世上對最最好的人。

沒敢抬頭看他一眼，只敢垂下眼眸看著桌面輕“嗯”了一聲。

趙盛在有要事需要去做的況下，還能事無巨細的為考慮。

給安排好一切。

林亦依心里很是，心深不知名的小角落里也生出一裂。

在缺食的時代。

這些東西不僅僅只是填飽肚子的食。

也不是一蔬一飯的簡單含義。

是好意，是對妻子的關心照顧，還是會有別的什麼呢？

趙盛見林亦依這麼饞，眼睛都不帶眨的樣子，眼里笑意更甚。

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挽起袖開始生爐子燒水做晚飯。

為了讓林亦依吃起來方便，男人把冒著熱氣的豬蹄分幾小塊，切了一小段鹵腸和幾片豬耳朵就沒再剩下的。

水開之后下面條，等水再次沸騰，過了幾分鐘撈出面條放了點鹽和辣椒醬，配著鹵味就是晚餐了。

林亦依坐在圓桌前，手支著下，一直看著屋屋外進出忙活的男人。

灶臺邊的窗戶因為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屋外做飯男人的畫面。

空氣里彌漫著飯菜的香氣，伴著收音機的廣播聲。

這一剎那。

好像第一次有了家的覺。

承認很喜歡，想一直都擁有。

但讓褪去保護外殼，全心去接納，又膽怯害怕做不到。

被錮在原地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害怕得到后的失去…

那不是能承的。

晚餐上桌。

接過男人手中的筷子，林亦依慣出微笑，吃著男人做的面條還有鹵味。

看著趙盛只埋頭吃面，林亦依不喜歡他這樣，于是主幫男人挾了一筷子豬蹄，小聲道：“你也吃啊。”

男人只是抿笑，大口吃著面條，吃掉碗里的豬蹄就再沒盤子里的。

碟子里的并不多，男人明顯就只準備了一人份。

林亦依只能一遍遍不厭其煩的主幫他夾與他分。

可又被男人一次次挑回到的碗里。

心里酸更濃，林亦依憋住難繼續溫勸著，“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一起吃。”

趙盛搖頭拒絕，沉聲道：“你多吃點，去鄉下就得過一段節儉日子，我給你裝的吃食你不要分給別人。

如果吃完了，我還沒來接你，你也不許出村去鎮上，忍一忍，知道嗎？”

他不在家，沒人哄可千萬別哭鬧。

話都說到這份上，林亦依也不想為些小事在這個節骨眼上讓男人分心，于是點頭應下沒再說話。

有的話以后再說也是一樣的。

飯后。

男人很快收拾好鍋碗瓢盆，和林亦依叮囑了兩句就悄出了門。

不過這次他去的不是徐主任家。

而是跟三級工張言力約著說了幾句話，點了他幾句從省城去外省的那條省道最近出現了一波油耗子。

專門在停車區撬油箱柴油。

別說還講究，只一半。

張言力有點犯嘀咕，趙盛大晚上找他，突然這麼好心給他提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難道不知道他一直看他不順眼？

明明和他同齡，比他還晚一年多運輸隊，升得卻比誰都快，生生他一頭。

“四級工的名額空了出來，不用等一年半后評比，能者居上。”

趙盛可不管他能不能明白，把該說的話說完就直接回了家屬院。

要是蠢貨，自己掙不了頭，那他就沒辦法了。

水杯底部已經有了裂，滲出的水意已經幫他把局布好了。

黑夜里的男人突然笑了出來，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全是森冷與惡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