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覷，反正誰也沒說話。

林亦依不清楚要做什麼，也不想和這個與不對盤的小姑子獨。

現在是易碎品。

推搡拖拽都是危險。

林亦依站累了找守門大爺借了小板凳坐下，比耐看誰先開口。

下午五點半是下班時間，大門口來往都是下班放學的人，或者去食堂澡堂的人。

趙麗人站了好半天，比不過有凳子坐的人。

認輸說話，“二嫂，你能借幾張飯票給我嗎？”

來澤縣也是一時沖。

趙麗人去了何家，可屋里沒人，這個點也沒有汽車回趙家鎮，只能在城里吃住一晚。

可上只有幾塊錢，沒有糧食票據吃不了飯。

“……”

說是借，小姑子本沒票據還。

“你在這等一會，我回屋給你拿。”

林亦依回家拿了票據又返回大門口，把夠吃兩碗面的票據遞給了小姑子。

不冷不熱提醒一句，“你在城里住一晚，明早就回去吧，這段時間城里查盲流和招待所比較嚴。”

林亦依說完就要往回走，卻被小姑子一把給拽住手腕，頓時慌道：“你干什麼？”

“這個你拿著，抵你的票據。”

趙麗人把東西放在林亦依手里，轉就離開了家屬院。

看著手里的東西，又抬頭看離開的背影。

林亦依心里沒了慌張，只是輕嘆了一口氣，看著自己還沒隆起的腹部。

沒有開口住“”，也沒有要暴自己的意思。

在這個世界已經有家了，也要當媽媽了啊。

何母錢如是下午了憋屈打罵之后，還沒清凈一會，何父就回來告知了這幾天的打探消息。

大哥錢有為犯了事，聽說罪名還不小，況不知道，但人被扣在省城派出所。

錢如是擔心親哥，跟著何父去了澤縣派出所，找大兒子何言浩幫忙。

想讓兒子幫著問問況。

可到了派出所，何言浩直接義正嚴辭的拒絕，說話也不留面，還要劃清界限。

案件況沒調查清楚前，是不會也不允許對外公開。

加上他之前就一直參與這個案件，從油耗子到金鎮案件，再到私自挖礦的兩個牽扯案。

本沒想到作案頭目還有自己大舅。

從知道這個事，他就主上報，退出案件調查，為了避嫌也沒怎麼回家，日日住在宿舍。

何言浩嚴肅道：“如果我打聽牽扯進去，這服就得下來。

這段時間因為澤縣發生的流氓貪污案，上面對澤縣警局吃公家飯的地方監管很嚴，有任何風吹草都要被查。”

錢如是聽明白局勢況，不想兒子難做，只是哭喪著臉，連連嘆氣。

“這可怎麼辦是好？家里也不知道惹了哪路神仙，日子就這麼不太平。”

何父倒是很鎮定，囑咐道：“今兒就當我跟你媽沒來過，你不要摻合。”

大舅子跟兒子相比，那肯定是兒子的前途更重要。

何父何母一路推著自行車走回家，夫妻倆心思各異。

在何母沒注意到的地方，何父多了一吐氣暢快之意。

他也有今日？

天道回報應不爽。

大舅子栽個大跟頭最好，這麼多年給他的難堪也算還了。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

林亦依吃過晚飯，洗漱好坐著聽收音機節目，趙盛這麼晚還沒回家，猜他應該是被工作的事絆住腳。

飯菜給他溫在鍋里，也不知道男人什麼時候回來。

看著圓桌上的紙包巧克力。

林亦依有些思緒飄忽，很久沒吃過巧克力了，雖然會饞，但沒想過一塊。

“趙麗麗”是怎麼敢拿這個東西給的？

雖然去掉外包裝，只有一層紙質包裝，可一個村里姑娘哪里會有巧克力？

其實就算小姑子給其他東西，也能一眼就看穿。

包括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都可以看出不對勁。

這個時期的大米面都不好，面面條都有點偏黃，不會是后世那樣雪白。

大米也不會是改良過的那種顆顆飽滿圓潤米。

還有現在市面上賣的糖果糕點都是那幾樣，只要去過副食品店，在城里生活過都能知道好賴。

只要有張，隨便跟售貨員問問，就能知道個明白到底有沒有這玩意。

不要說什麼是外地貨，外來貨，親戚給的，懵誰啊？

講分的時期，往上數三代有個有錢的都是要拉出來遛遛。

窮親戚，富親戚，估計誰都比你這個外來者清楚。

介紹信是雙份單，拼在一起中間還要共蓋一個紅章，留存記錄在冊。

村鎮都沒出過的人，還外來貨？

糖果可以騙騙沒進過城的鄉下人，僅此而已。

趙麗人找了一家離何家比較近的招待所住下，雖然是多人間，但屋里就一個人。

想著再去何家一趟討要說法，可又想起林亦依的提醒。

心思歇了一半。

本來就是一時生氣激憤上頭，到了澤縣其實就約有點后悔了。

沒憑沒證，這事也不好爭論，讓去醫院開個流產證明做證據也不現實。

現在是未婚同志，重點是醫院也做不了檢查。

去何家之前趙麗人就去過醫院，沒城鎮戶口掛不了號。

寸步難行。

進退兩難。

明早只能回鄉下。

黑市的事想都沒敢想，在趙家鎮被關了一夜的事，已經足夠有心理影。

金鎮。

因為私挖金礦出意外而亡的劉民父母不追究刑事責任，和賀家私下和解達賠償之后，賀期就很快再次被放了出去。

加上之前有人擔保打點過，案件主犯只能是逃跑的楊萬春。

小米子一伙十來人各種判刑，最高十年勞改，最低幾個月的勞改改造。

在一眾年輕流竄犯同伙中，大頭就是那個最低刑期的人。

至于原因，顯而易見。

識時務者的壞胚子頭子，卻是判刑最輕的。

所有犯案人員就地看押，直接關押在金鎮礦區監獄，天天干臟活累活，吃得比牲口都差，起得比都早。

大頭只有幾個月的勞改時間，來年開春就能放出去，對此很是佩服那天夜里點醒他的人。

雖然他不知道那個人什麼名字，也不清楚他的長相，但他有句話是對的。

要活在亮里，披上最干凈的外殼才能混出個人樣。

而不是做些上不了臺面的小事，白費了七尺男兒。

澤縣家屬院。

趙盛開夜車回到澤縣已經很晚了，月明星稀。

腳步輕快的回了家。

進屋之后，憑借窗外灑下的銀月，看著床上睡著的人。

冰冷跳的心，一片。

漸漸有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