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和泰隆的戰斗，最終以卡爾的勝利而告終。

然而，和之前輕松消滅掉那些諾克薩斯士兵不同，卡爾終究不能直接痛下殺手。

倒不是說認出了泰隆的份，或者心存顧忌。

而是諾克薩斯人派出了“談判者”。

這個談判者，卡爾認識——因為對方那祖傳的公鴨嗓，卡爾已經聽了幾十年了。

“停手吧，卡爾。”這個沙啞的聲音開口道,“現在停手，一切都可以被畫上句號。”

“老鼠就只會尋找老鼠。”卡爾的聲音依舊冰冷平靜，但終究沒有向泰隆痛下殺手，“他們又用什麼說了你呢，賈古？”

“一份承諾，一份皮爾特沃夫專利在諾克薩斯也會得到保護的承諾。”面對著卡爾，這位年老的紳士展現出了出人意料的坦誠，“事到此為止，諾克薩斯人已經得到了教訓——”

“逾越底線的行為必須得到教訓，這本就是應有之義。”卡爾打斷了對方的言語，“如果是談判的話，我要見到誠意才行。”

“專利的保護就是承諾。”賈古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這不僅包括米達爾達的活塞專利，同樣包括菲羅斯的人造海克斯水晶專利。”

“可是，看起來我并不需要你們的保護。”卡爾斜斜的睨了一眼狼狽的泰隆，解開了能量場的束縛，“在皮爾特沃夫，五歲以上的練工都會制造活塞,但除了菲羅斯家族的核心人員，沒人知道人造海克斯水晶的制造方法。”

顯然，卡爾毫不掩飾自己對于賈古的鄙夷——和菲羅斯家族這種靠著獨有技屹立不倒的家族不同，在皮爾特沃夫生的米達爾達家族,更多地依靠著流氓專利所構造的壁壘。

這個八面玲瓏的家族，背靠著諾克薩斯的宗家人脈，在皮爾特沃夫大肆收購專利，然后仿佛沾邊賴一樣，進行喪心病狂的專利申請和控制，連活塞這種基礎專利，都要被冠以“標準化”之名來申請專利。

說來可笑，人造海克斯水晶技專利和活塞專利，都是足以讓一個家族興盛的專利，但前者覬覦之人無數，人人都想著弄懂這項技；后者卻人人都知道是怎麼個玩意，大家都只希不要被米達爾米家盯上……

來自于卡爾的嘲諷和狼狽逃出礦的泰隆讓賈古·米達爾達一滯，然后，還沒等他想好說點什麼，卡爾就再次開口。

“我聽說你的議會席位被讓給了一個小姑娘是嗎？”這次卡爾的話里多帶了點人攻擊，“梅爾·米達爾達，聽說來自于諾克薩斯的米達爾達家族——看來我們的賈古先生已經做好了認祖歸宗、落葉歸的準備……”

賈古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雖然他很樂于藏幕后縱局勢，但被迫將議會席位讓給梅爾這件事,還是極度肺管子。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喜歡自己的兒子——哪怕是那個不的親侄子——為議員,而不是服從于不知道哪來的諾克薩斯遠親！

但……他終究還是發作不得。

因為在怒的那一刻，他談判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啊，這位就是皮爾特沃夫大名鼎鼎的灰夫人閣下吧？”在賈古的后，一個窈窕的形走了出來，來到了礦口，泰隆則是低著頭，跟在了的后，“還真是如傳言之中的一般的冷酷和現實。”

“你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卡西奧佩婭。”卡西奧佩婭的臉上出了燦爛的微笑，“當然，我在皮爾特沃夫的朋友們更喜歡稱呼我為奧佩婭。”

“那個引得無數探險者蜂擁而至的人就是你？”聽到了這個名字，卡爾瞬間意識到了很多問題，“看來，正主來了。”

“我在皮爾特沃夫可是聽見過很多關于灰夫人的傳說。”卡西奧佩婭毫不在意卡爾言語之中不加掩飾的殺意，“仰慕已久，今天難得一晤。”

“這就是諾克薩斯人仰慕的方式嗎？”卡爾對這種低端的客套毫不冒，“我的時間很寶貴，今天的額外運已經耽誤了我的睡眠時間。”

“寶貴的時間？我喜歡這個描述。”卡西奧佩婭臉上的笑容更勝了，“但據我所知，灰夫人的傳說已經在皮爾特沃夫流傳了超過五十年——對于您來說，時間真的寶貴嗎？”

“？”

卡西奧佩婭的話讓卡爾有些迷。

怎麼就扯到這來了？

本以為這個籌劃了整個計劃的家伙會在接下來的談判之中表現得很難纏，也許是威，也許是利。

但讓沒想到的是，卡西奧佩婭卻在這扯淡一樣的說什麼“寶貴的時間”云云，明里暗里的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年紀。

“小姑娘，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時間再怎麼漫長，也依舊彌足珍貴。”

“但如果可以的話，時間還是越多越好。”卡西奧佩婭終于不再繞圈子，“諾克薩斯對海克斯軀改造很興趣，灰夫人閣下。”

“……”

“時間總是公平的，而您的技，也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規避時間的侵蝕。”卡西奧佩婭第一次提出了要求，“您說的很對，相較于活塞這種爛大街的專利，也許海克斯水晶的制造和海克斯軀改造這種真正有意義的技，才是真正值得保護的。”

聽見這話，卡爾還沒有做出反應，在卡西奧佩婭邊的賈古·米達爾達卻瞪大了眼睛，幾乎要過去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他愿意站在這、冒著和菲羅斯惡的風險為諾克薩斯說話，為的不就是自己的專利能夠在諾克薩斯的秩序下吸嗎？

雖然賈古目前還沒有能力去諾克薩斯收取專利費，但別忘了，現在恕瑞瑪背北部的卑爾居恩、烏澤里斯，都名義上歸屬于諾克薩斯！

只要得到了諾克薩斯法律的承認，賈古將在這兩座繁榮的貿易港口城市攫取大量專利費！

然而，現在看卡西奧佩婭的架勢……

似乎打算著過河拆橋？！

這一刻，賈古很想喊一聲“我為諾克薩斯流過、我要見大統領”——可惜，還沒等他張開，泰隆的袖劍就抵在了他的腰上。

賈古閉上了。

周圍安靜了下來。

卡爾在思忖著對方的目的。

而卡西奧佩婭則是等待著一個答案。

……………………

卡西奧佩婭奧滿謊言，但在關于海克斯軀改造這件事上，說的卻是實話。

諾克薩斯的確很需要這項技。

確切的說，諾克薩斯的大統領閣下，很需要這項技。

因為艾歐尼亞戰局不利的緣故，朗·達克維爾大統領的統治其實并沒有看起來的那麼穩定——對于諾克薩斯這個軍事帝國來說，大統領不是說一不二的皇帝，而是帶著大家一起干仗的軍頭。

能帶著大家贏，那就是好大統領；不能帶著大家贏，那就不是合格的大統領。

而不合格的大統領……很有可能迎來某個實權軍團長提刀上的兵諫。

隨著艾歐尼亞的戰局陷僵持、諾克薩斯傷亡加劇而戰果越來越，達克維爾也開始從合格的大統領出發，向著不合格的大統領落。

這種況下，達克維爾需要一些足以拉攏其他軍頭的籌碼。

尋找可以延長壽命的海克斯軀改造技，就是卡西奧佩婭來到皮爾特沃夫的主要目的。

為什麼卡西奧佩婭的活能夠得到包括戰爭石匠、赫多拉姆戰團在，諾克薩斯上下的通力支持，而且還能拿出大統領的通告函？

因為這本就是大統領的要求。

至于尋找地下的實驗室，那反而不是此行的“方原因”。

而轟轟烈烈的炸、對實驗室的探索，反而只是“順手牽羊”。

說來也是有趣，雖然卡西奧佩婭的父親杜·克卡奧和達克維爾的關系親，但卡西奧佩婭本人卻并不是大統領的死忠，真正效忠的，是當初扶持達克維爾上位的諾克薩斯神團——黑玫瑰。

這個致力于尋找魔法和永生奧的團，用權勢拉攏了很多諾克薩斯的軍事貴族，結了一個政治同盟，并在一定程度上縱著諾克薩斯的局勢。

黑玫瑰在很多方面和諾克薩斯的利益一致，比如他們都著更大的領土。

但在更多的方面，黑玫瑰和諾克薩斯之間，有著巨大的分歧。

就比如在艾歐尼亞的戰局之中。

符合諾克薩斯利益的方式應該是速戰速決，趁著艾歐尼亞人還沒有一個完整而統一的政府，直接將其名義上占領下來——只要尊敬艾歐尼亞的習俗，維持他們的環境，艾歐尼亞人就算反抗，其反抗的力度也會非常有限。

但是……黑玫瑰著探求這片出生之土的魔法奧，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諾克薩斯遠征軍搜刮了大量靈廟、踐踏了均衡，最終導致整個艾歐尼亞都有團結起來的趨勢。

這種況下，達克維爾的境自然有些不妙。

他遵從著黑玫瑰的要求，在艾歐尼亞進行了一系列“不必要的作”，直接導致了戰局惡化、與實權軍頭離心離德。

為了維持自己大統領的位置，達克維爾就只能如溺水之人一樣，抓住黑玫瑰這支帶刺的荊棘。

黑玫瑰想要弄清楚古恕瑞瑪帝國瓦祖安藏著什麼，而大統領則是需要海克斯軀改造這門可以延年益壽的法門，獲得離心離德的軍頭們的支持。

……………………

在經過海克斯軀改造的卡爾本人看來，海克斯軀改造的代價是殘酷的，失去了，也幾乎失去了親，從此之后，肩負上了家族最沉重的使命。

但在諾克薩斯人看來，這項技最重要的意義卻在于對壽命的延長。

通過卡西奧佩婭幾次強調、卡爾在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之后，雖然并不能猜這背后關于諾克薩斯高層的政治傾軋，但依舊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諷刺。

看著泰隆押著賈古離開、看著周圍的諾克薩斯士兵遠遠地散開、看著口不遠的卡西奧佩婭面微笑，卡爾最終嘆了口氣。

“如果你真的調查過這一點，你就應該知道，適合海克斯軀改造的原初水晶已經瀕臨枯竭。”卡爾語氣平靜，“而且，這項技的掌握者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啊，那真是憾呀。”出乎了卡爾的預料，得到了這個答案的卡西奧佩婭上說著憾，但語氣之中卻是果然如此的意味，“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只能宣布談判破裂了。”

如此輕描淡寫地宣告談判破裂，卡爾終于覺到一不妙。

“唉，大統領明明對這項技充滿了期待的。”卡西奧佩婭依舊在自言自語，但其中的容卻讓卡爾的海克斯心臟再次高頻振了起來，“這麼空手差可不行，要不然，這樣吧，尊敬的灰夫人，您跟著我一起，去不朽堡壘走一趟怎麼樣？”

“？？？”

“我相信，大統領那麼虛心納諫之人，一定會諒您的難的。”

聽卡西奧佩婭這麼說，卡爾毫不猶豫地發了鉤鎖，直奔著而來。

談判破裂，那就武力解決——已經準備好了第二次的海克斯最后通牒。

然而，當卡爾來到對方的邊，高頻振的海克斯心臟充能完畢、海克斯力場全開之際，面前的“卡西奧佩婭”卻仿佛一團云霧般消失不見。

卡爾從未見過這種況，因而忍不住愣了一下。

與此同時，撤到了不遠的諾克薩斯士兵得到了命令，在軍的指揮下，向著卡爾和礦的方向，擲出了大量氣罐。

氣罐閥門都是打開的，大量致命的地毒氣隨著嘶鳴聲涌出，迅速形了一片毒云！

卡爾本人呼吸系統早就被改變過了，對這種毒氣有著極強的抵抗力。

但是在礦之中被困住的那些探險者、以及還在努力挖掘的杰斯三人，可沒辦法應對這致命的高濃度毒氣！

諾克薩斯人好狠毒的心思！

此時此刻，卡爾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彈出了鉤鎖，直奔礦的深而去——那些被埋的探險者們已經沒救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杰斯、維克托和艾克救出來。

他們的命……可絕對不能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