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意一番深思慮, 最終還是暫時放棄了這個點子。

　原因無他，顧客接度暫且不談，也沒那個功夫去挨個幫客們做護啊, 而且人都有個短板, 姜言意在護這一塊確實是個外行，不然也不至于讓自己干到皸裂。

　若是另請人專負責護這一塊, 姜言意不僅得提供護膏，還得多算一個人的工錢，那就更不劃算了。

　而且……封朔送的這一箱護膏雖然多得離譜, 但他看到自己干裂了, 就想到給備這些，雖然送禮的方式有點獨特, 但這再怎麼也是他用心去準備的, 轉頭就拿給別的子用，豈不是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姜言意回想了一下上輩子那些商圈的經營模式，覺得后期如果有胭脂水店愿意合作的話，倒是可以騰出個地方給對方擺個專柜，只收租金，對方拿一些價格適中的護膏讓前來吃鍋子的夫人小姐試用, 同時再推銷胭脂水或質地更好的護膏。

　這個時代的富家子出門也是會點上妝容的，但是定妝的技肯定沒有后世完善, 因此出門在外，吃東西都講究，一切以不會弄花妝容為首。

　店里若是有個妝娘，可以幫客補妝護，前來吃鍋子的客肯定會翻倍。

　不過這個點子得暫時往后放，畢竟愿意跟合作、手藝又過得去的妝娘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找到的。

　姜言意之前決定開鍋子店時就做過市場調查, 這個時代人們的娛樂項目，在大館子里吃個飯，聽聽胡姬彈琴唱曲兒，或是聽人說評書就已經是種了。

　若是請胡姬來店里唱曲兒，怕一些客覺得不端莊，反而流失了客人。

　而且市面上流行的曲子也就那麼幾首，若請胡姬來唱曲，來福古董羹肯定也能。除非能開個外掛，把后世的歌單曲譜全背下來，讓胡姬唱后世的曲子，興許能仗著新穎招徠一波顧客。

　但記得詞譜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姜言意五音就沒全過，上輩子那些火遍大江南北的歌，詞都只勉強記得一兩句，所有的天賦基本上都在廚藝上了。所以姜言意也打消了請胡姬駐店唱曲攬客

　的想法。

　請人說書倒是可行。哪怕是個金魚腦子，那些經典老劇從小看到大，還能忘了節不？

　姜言意當即道：“咱們店里恢復營業后，請個說書先生來坐堂。”

　秋葵虎軀一震，猛然想起一件事來，控訴道：“花花，楊家將的故事你還沒給我講完！”

　姜言意笑瞇瞇安：“到時候讓說書先生到店里來講。”

　說書的，講的也不外乎就那麼些耳能詳的故事，姜言意覺得自己原來世界里，四大名著能流傳千百年，其中的魅力自是不用多說，相信這些故事一定能食客們喜歡。

　到時候來福古董羹店就算也請了說書先生，還能跟店里講一樣的故事不？

　攬客的新點子定下了，姜言意便讓楊岫邴紹二人出去把西州城的說書先生都打聽一番。提供故事，以后自然得長期合作才好，不然來福酒樓一過來挖人，對方就立馬走人，豈不是又為他人做嫁？

　姜言意想找個重信義，人品也過得去的，至不會干出拿了的故事、價一漲立馬翻臉不認人這種缺德事。

　不過開店做生意，最重要的還是菜品本。

　姜言意思來想去，覺得大多數食客秋冬季節喜歡吃鍋子，很大程度是因為鍋子暖和，不管吃多久都不會冷。

　清湯鍋子來福古董羹有廚這塊招牌，廚子吊湯功夫本也夠，想把人家比下去有點難，但還可以賣干鍋啊！

　干鍋在姜言意原來的世界作為屬于八大菜系中的川菜，而川菜用料辛辣也是從清朝才開始的。

　原作為尚書府小姐，記憶中從沒吃過干鍋這種東西，顯然這個世界還沒有干鍋。

　姜言意瞬間有了斗志，就不信來福酒樓的廚子還能在短期就學會干鍋怎麼做！

　姜言意當天就畫了個草圖，跑去鐵匠鋪子，讓鐵匠師傅給自己打十個可以擺到桌上的小爐子，小爐子中間鏤空，可以放銀炭，以此來保持鍋底的熱度。

　但約莫是這個時代還沒人提出過打造那樣的小矮爐，姜言意又是個靈魂畫手，鐵匠師傅一連打了個四五個都不是姜言意想要的樣子，回爐重造了好幾次，打鐵的師傅都暴躁了，嚇得姜言意跟秋葵大氣

　不敢出一聲。

　好在經過這四五次的修改，小爐子總算是功打造出來一個。

　姜言意拿著放冷后的小爐子左右翻看，喜不自，吹了一通彩虹屁：“師傅您手藝真好，整個西州城怕是都找不著像您這般手巧的了。”

　鐵匠是尊鐵塔似的黑臉漢子，子直，脾氣也火，聽見姜言意一通夸贊，臉上并沒有什麼明顯的喜，只道：“你那草圖若是稍微畫得像樣一點，也不至于白費我這麼多功夫。”

　被懟的姜言意：“……”

　看來在鐵匠這一行，顧客并不是上帝。

　作為一個靈魂畫手，也很絕……

　秋葵聽見他這麼說姜言意，一向膽小的人，倒是恨恨瞪了那鐵匠一眼。

　鐵匠察覺目里的敵意看過來，秋葵頓時慫了，得跟只鵪鶉似的，卻還梗著脖子瞪他，仿佛所有的膽量都用在瞪人的那雙眼上了。

　鐵匠看了秋葵幾眼，沒說什麼，再開口時脾氣卻收斂了幾分：“余下的爐子三天后能打好，到時候自己來取。”

　姜言意旁觀了他打鐵的過程，知道打造看似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小鐵爐，得費不功夫，怕他嫌麻煩工減料，便道：“師傅您手藝好，這批爐子每個我再添五文錢，權當是您的辛苦費。”

　鐵匠因為打鐵出了一汗，他用手扯了一下上的短褐麻，顧忌著姜言意和秋葵是子，沒好直接膀子，不耐煩道：“價訂好了就沒有再變的道理，我還得靠這門手藝吃飯，不會砸自己招牌，三天后貨的那批爐子，要是有一個質量比你手上這個差，你這批貨我直接不收錢！”

　這鐵匠雖然說話不太中聽，對待客人也是一副“老子就是天王老子你能咋地”的態度，但子是真耿直。

　姜言意禮貌道了謝，付了定金后，拿著打好的那個爐子跟秋葵一道離去。

　一直到走出鐵匠鋪子，秋葵都還心有余悸，跟姜言意嘀咕道：“花花，那個鐵匠好兇。”

　姜言意道：“他看著脾氣不好，但我瞧著品倒是不壞，有時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秋葵自己悶頭想了一會兒，問：“所以他是個好人嗎？”

　這個問題問到了姜言意，糾結道：“咱們也就今天才

　跟他接這麼一會兒，還不能蓋棺論定一個人的好壞，人本就是復雜的。好人有暗的時候，壞人也有行善的時候，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秋葵似懂非懂點點頭。

　們買好菜回去的時候，正上首飾鋪子的何杏娘拿著一把瓜子倚在門邊嗑，見了姜言意，立馬出一副嘲諷的臉：“姜掌柜，您這古董羹店怎地不開了？不知的還以為您是怕了人家來福酒樓呢！”

　姜言意心說這何杏娘一天是吃飽了撐的麼，怎就這這麼喜歡到蹦跶挑事，氣定神閑回了句：“您今兒嗓子不疼啦？”

　何杏娘臉瞬間難看起來，呸了一聲將里的瓜子殼吐出去老遠，“再過幾日我且看你還能不能得意下去，人家來福古董羹掌勺的廚子祖上是廚出，今兒去吃鍋子的人都說了，你那店里的鍋子，跟人家那味道沒法比！”

　姜言意把一些菜給秋葵，讓拿到廚房去，回了何杏娘一句：“我這店能不能開下去，就不勞何姐姐您心了。不過雖然聽聞您家在來福酒樓有分紅，但人家下面的古董羹店可是分出去的，我尋思著您也沾不到他家古董羹店的分紅，在這里沾沾自喜個什麼勁兒？”

　何杏娘沒料到這小丫頭片子平日里看著不聲不響的，但皮子一利起來，說話也是夾槍帶棒，氣急敗壞叉腰道：“我瞧著你店開不下去了，心里就是高興麼？”

　姜言意笑瞇瞇道：“那怕是得您失了。”

　說完就從里面關上了店門，讓何杏娘想再說一句懟回去都沒機會，只能對著閉的店門無能狂怒罵兩聲。

　**

　姜言意當晚就做了里脊、排骨、三樣葷菜混合的干鍋。因為沒有辣椒，胡椒又太貴，姜言意用了大量的茱萸代替。

　里脊、洗干凈后放蔥姜片、料酒、鹽、老腌制就行，為了口更細，可以裹一層薄淀。排骨比較麻煩，腌制去腥后，還得焯一遍水。

　姜言意下了寬油，把排骨炸好后，借著熱油，將塊煎炒至七分才撈起來，一早就切好的土豆條也下鍋炸。

　要不是時間不夠，甚至想磨個豆腐，起張豆皮，順帶做點炸豆腐條

　當配菜。

　做干鍋味道好不好，重點全在“五香油”的練制上，所謂“五香油”，就是把各類香料放進油鍋里煎炒后提煉出香味的油，用這個油香姜蒜，那味道當真是絕了，整個廚房都是香氣。

　姜言意把一早備好的青花椒、紅花椒和茱萸全倒進鍋里一同翻炒，等麻辣味直沖鼻尖的時候，先把腌制好的里脊下鍋炒至七，再把土豆皮、藕片、豆芽這些配菜倒進去一起炒，最后才鋪上一開始就炸的排骨和塊，加水燜上幾分鐘。

　等食材全了就轉移到小鍋里，撒上蔥段、香菜和白芝麻，一份香噴噴熱騰騰的干鍋就做好了。

　楊岫邴紹二人踩著飯點回來，姜言意往桌上的小爐子里放燒紅的銀炭，把小鍋一端出去就可以開飯。

　二人一進屋子，楊岫就說了句：“好香！”

　秋葵搶著道：“花花說了，這是店里營業后要賣的新鍋子！”

　楊岫咽了咽口水，他雖是楚昌平親信，但平日里也沒閑錢去吃香的喝辣的，許多吃食他聽都沒聽說過，因此見姜言意做出了個干鍋，除了覺得自己前二十余年吃的可能都是假飯，倒也沒生出別的疑，道：“到時候買這鍋子的人肯定多！”

　姜言意擔心幾人之前沒吃過口味這般重的食，容易上火，特意泡了壺花茶拿出來。

　吃飯時問楊岫：“打聽得如何了？”

　雖然姜言意以店里人口簡單為由，讓他們不必見外，平日里吃飯也是同桌，但一問話，楊岫還是半點不敢隨意，筷子都沒再，先回答姜言意的話：

　“西州城說書有名的就那麼幾個人，但都有老東家，怕是請不。倒是有個老秀才，據說從前在西州城說書那是一把手，曾在來福酒樓說書，因為手腳不干凈，被來福酒樓的東家給轟走了，他名聲一臭，別的地方也不肯讓他坐堂。蹉跎到了這把年紀，就算沒人再介懷當年那點事，也沒人請他說書了。”

　姜言意來了興致，問：“怎麼個手腳不干凈法？”

　爐子的炭火烤著，鍋里的紅油還咕嚕咕嚕冒著泡，人的香味勾得楊岫不聲咽了好幾次口水。

　他才啃了一塊排骨！其他食還沒來得及筷。

　邴

　紹跟秋葵正在搶吃，秋葵還顧著姜言意，自己埋頭吃時，不忘給姜言意碗里夾。

　姜言意正問話，楊岫也不敢繼續筷，眼瞧著邴紹的筷子又一次準無誤夾起了排骨，他毫不客氣地往桌子底下踹了一腳過去。

　心說這小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原來聰明勁兒都用在這里了，他不說話，姜言意就只能找自己問話。

　楊岫踹碗那一腳，心里總算是舒坦了，他正準備回答姜言意時，哀一聲的卻是秋葵，拿著筷子茫然又委屈：“誰踢我？”

　楊岫：“……”

　邴紹：“……”

　姜言意：“……”

　場面十分尷尬。

　作者有話要說：秋葵：為什麼倒霉的總是我？（藍瘦.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