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在府衙前的公布欄上了整整一天，不僅把所有污名洗刷干凈了，還給姜言意的火鍋店宣傳了一波。

　但來福古董羹為了打姜言意的店，也是下了大手筆的。

　姜言意去馬屠戶那里賣羊的時候，馬屠戶說羊全被來福酒樓買走了。

　沒有羊，明日的湯鍋還怎麼賣？

　姜言意忙讓楊岫邴紹二人去城其他鋪，得到的答案都是被來福酒樓買走了。

　羊是富貴人家才吃得起的，各大鋪也是據市場需求量來囤的，所以羊基本上都囤得。來福酒樓如今是西州最大的古董羹店，富貴人家圖對方店里的廚招牌，也不買羊回自己府上讓廚子做了。所以來福酒樓倒是有能力在兩天把這些羊都賣出去。

　姜言意心中記下這口氣，讓楊岫邴紹二人出城跑一趟，最后終于從城外一戶農人手里才買了兩只羊回來。

　本以為來福酒樓買城羊這作已經夠了，豈料開業這天來福古董羹才更加豪橫地上演了一出什麼財大氣、只要能搞死你不計代價——他們家今日的鍋子直接半價售賣。

　姜言意店恢復營業后，便是有忠實顧客想來姜言意店里吃，也被對方這波作給吸引過去了。以至于姜言意的店到了中午，還門可羅雀，跟來福古董羹門前的熱鬧比起來，實在是冷清得可憐。

　惡心人誰還不會。

　姜言意直接讓楊岫去來福古董羹點了個鍋子，然后點了整整四頭羊的羊，說是打包拿走。

　店小二招架不住，趕把來福酒樓東家給出來。

　楊岫長相兇悍，一匪氣，何況人家也沒說不給銀子，是來福古董羹自己放出的話，不管吃多，一律半價。

　但他點了四頭羊的羊，卻只付兩頭羊的錢，數量的時候減半不覺著疼，數量一多心底就難了！來福酒樓的東家看出楊岫明顯是想找茬，試圖讓酒樓的打手“勸勸”楊岫，只是最后全被“勸”地上去了。

　楊岫皮子利索，把人放倒后反倒賣起慘來，大聲嚷嚷道：“你來福酒樓怎地出爾反爾？你自己說的半價賣，為何我買四頭羊，你就不肯賣？”

　雖然一下子買這麼多羊，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但原本聞風而來的食客們，卻因為楊岫這一嚷嚷就有些猶豫了，就連店里正吃著的食客都變了臉，問徐掌柜一句：“你們店里的鍋子究竟是不是半價啊？”

　徐掌柜急得焦頭爛額，只得先安那些食客：“是半價，是半價，一律半價。”

　楊岫趕道：“我要的羊為何不賣？”

　徐掌柜圓道：“在店里吃才半價。”

　楊岫一臉兇相：“喲，你這還臨時加條件呢？大伙兒評評理，他自己說的今日店里的鍋子半價售賣，如今又說只在店里吃才半價，一會兒是不是還得說必須得午時在店里吃才能算半價啊？”

　楊岫這一頓炮，正好說中了不觀中的食客所擔心的，已經有不人搖頭離開，還有原本想來定個鍋子的人家，一聽說打包買不是半價，再瞧見來福古董羹這邊又要等這般久，就直接往姜言意店里去。

　徐掌柜今日大出就是為了把姜言意的店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見眼下這況，怕楊岫繼續胡攪蠻纏，趕走了他店里的食客，只得忍痛把四頭羊用兩頭羊的價錢賣給了他。

　楊岫還理所當然地找他們借了板車拉羊，又要了來福古董羹兩名跑堂的幫忙送過去。

　等徐掌柜瞧見楊岫是把羊拉到姜言意店里時，氣得臉都綠了，沖之下跑到姜言意店鋪前想罵一通。

　然而不等他說話，姜言意就笑意盈盈開口了：“哎呀，今日可得多謝徐掌柜您，我昨日去各家鋪，都說店里的羊被您全買走了，誰知道您買竟是為了在今日行這等善事。小店用兩頭羊的錢買了您四頭羊，還真是怪不好意思。”

　徐掌柜活這麼大歲數，可算是會了一把何為字字誅心！

　姜言意這事做得確實不太厚道，可從大宣律法上看，也尋不出到錯。

　就跟他明目張膽照搬人家店里的陳設一樣。

　徐掌柜深知當街理論自己也撈不著什麼好，反倒是平白圍觀的人看笑話，只

　得灰頭土臉離去。

　但有了楊岫這一出，再去來福古董羹店里吃飯的人也有樣學樣，開口就要半頭或整頭羊的人不在數。

　讓姜言意啼笑皆非的約莫就是何杏娘了，何杏娘先前不知自家的分紅不包括來福古董羹店，如今瞧見姜言意用買兩頭羊的銀子買了四頭羊回來，把店門一關，也屁顛屁顛跑去獅子大開口要買兩頭羊。

　畢竟買回來吃不完做熏羊，過年時宴請賓客，桌上擺盤羊也倍有面子麼！

　這樣的便宜傻子才不占。

　來福古董羹可算是自食惡果了一次，這麼多人買羊，他們囤的那點羊本不夠看。后面不得已宣布今日不半價售賣了，沒薅到這羊的人不怨聲一片。

　就連原本在店里吃鍋子的食客心中都不舒坦起來，雖然也不是拿不起吃鍋子的這幾個錢，但你原先說半價，等人吃完又又不半價了，逗猴兒呢？

　再者，那些獅子大開口的不實行半價也就算了，但一部分食客本就只吃了個正常分量，人家也就是沖著半價優惠來的，你突然取消優惠，那可得好好扳扯扳扯了。

　*

　沒了來福古董羹這邊的惡意消費碾，姜言意那邊進行得就順利多了。

　來福古董羹什麼都學，店門口放了個烤架烤炙。

　但姜言意不僅放了個烤架烤，還把一個做好的干鍋也擺在了門口，素菜鋪在鍋底下，類鋪在上層，一眼去全是，視覺沖擊力巨大，麻辣香味也順著北風飄出老遠。

　鍋底下還有小爐子溫著，吃多久都不會冷。

　路過的人還從未見過這樣新奇的鍋子，只要兜里有錢，十有**都有進店嘗鮮的心思。

　一有客人點干鍋，姜言意就只能鉆進后廚去忙，門□□給楊岫招呼著。

　食客們進店后發現店鋪里面設了長案，案板上擺著醒木，還有幾分好奇，心說這掌大的小店竟也請來了說評書的。

　待店里客人坐滿了大半，老秀才一醒木，一開嗓，店就不自覺靜了下來，老秀才嗓音很有穿力，到后面店門外都圍了不聽書的人。

　也虧得老秀才這一說書，食客們心思全放在聽故事上了，吃得慢，桌子沒能騰出來，姜言意也就不用一直埋

　頭在后廚炒干鍋。

　著發酸的頸背去前邊店里一瞧，發現食客們吃東西的靜都很小，生怕把老秀才的聲音給蓋過去了。

　姜言意心滿意足搬了個小馬扎坐角落里，準備跟著休息一會兒，這一轉眼卻發現封朔不知何時到了店里來。他似乎更鐘湯鍋一些，銅鍋鼎沸，桌上擺了一盤切好的羊片。

　大庭廣眾之下，姜言意也不敢明目張膽過去，就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來店里了。

　封朔也給了姜言意一個眼神眼神，但是姜言意跟他對視了半晌，還是沒看懂他想表達的意思，糾結得兩條眉直打架。后面店里客人一多，姜言意又鉆進廚房忙去了。

　羊湯鍋跟干鍋相比的好約莫就是不管吃多久，都能一直吃下去。

　姜言意發現封朔從中午坐在那里，一直到傍晚都沒走，別說楊岫和邴紹，就連秋葵都看了封朔好幾次，疑他怎麼還沒吃飽。

　干鍋的歡迎程度遠超姜言意想象，要求打包拿回府的人也多。

　除了中午那會兒個閑，其余時間就全在廚房了，鍋鏟揮到后面，酸得兩只手都沒甚力氣，收賬全靠楊岫邴紹二人幫著。

　經歷了這一天，姜言意累得腰酸背痛，愈發覺得一定要找個廚子專負責做干鍋。

　可喜可賀的是，恢復營業后的第一天，生意依然火，店里新推出的干鍋大賣，老秀才說的《紅樓夢》也被食客們四轉述，噱頭全搞起來了，姜言意很滿意。

　***

　封朔在店里坐了一下午，似乎有什麼話想跟說，但姜言意后面忙起來也沒顧得上他，因此晚間用過飯后，姜言意又往封府跑了一趟。

　如今進出他的房間的已經很隨意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今日怎來店里坐了一下午？”

　封朔坐在圈椅上，周氣息本有些郁，聽到姜言意的聲音，那郁氣才散了個干凈。

　他致的眉眼輕抬，肩頭搭著織錦羽緞大氅，捻金銀線的墨長袍上金銀繡紋閃著幽，有種清月籠煙的出塵，看了姜言意許久，才說一句：“想看看你。”

　姜言意心頭莫名跳了一下。

　強下心中的意，嘀咕道：“我們不是天天見面麼。”

　屋子里已經

　有些暗了，封朔的神在四合的暮中變得不那麼明晰，姜言意不太能看清他眼中的神。

　往他那邊走去，問：“火折子在哪里？怎麼不點燈？”

　在桌上翻找火折子的時候，封朔就偏過頭一直盯著的側臉看，神專注又有些偏執，他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全都卡在嚨里。

　在姜言意找到火折子準備點燃蠟燭的剎那，他突然握住了的手。

　許是這些日子藥膳藥浴的緣故，封朔手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沁涼，但姜言意還是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他：“怎麼了？”

　封朔說：“你今晚能留下來嗎？”

　姜言意嚇得頭發都險些豎起來，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什麼？”

　手上一抖，險些沒拿出火折子，還好封朔及時接住了。

　蠟燭被點燃的剎那，周圍一下子亮了起來。

　也是這時，姜言意才看清封朔額角有一道傷，像是被什麼碎片迸裂時割到的。哪怕他用了碎發遮擋，但還是很明顯，跡也是新的。

　封朔顯然并未在意自己額角的傷，只有些失神道：“生辰的最后幾個時辰，想跟你一起過。”

　姜言意愣在原地。

　今天……是他生辰？！！

　作者有話要說：姜言意：媽耶！我來不及準備禮了咋辦！！！在線求答，急的，救救孩子！（貓貓流淚.jpg）

　最近的天氣哈，明明覺沒多冷，但是作者菌手上已經長了凍瘡，又疼又太了QAQ

　我好多年沒長這玩意兒，今年是咋回事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