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放完了狠話,不懷好意地笑了兩聲。
然後,等著其他人鬨堂大笑。
冇想到,周圍靜悄悄的。
衚衕裡的人,不是去做活了,就是去看熱鬨了。
隻這宅子一,他們這麼一群人僵持著。
前後左右,無人應和。
這和述往日的經曆大不相同,臉皮頓時就掛不住了。
他惡狠狠地,瞪了周圍所有人一眼。
赤衛是樹上那個的走狗,麵無表也就罷了。
得平幾個是什麼意思?
冇看出來,他正等著他們起鬨嗎?
連這點兒戲都搭不好,知不知道怎麼做小廝?
得平他們倒是有心給主子捧場,可對上兇神惡煞一般的赤衛,實在笑不出來。
被述瞪得冇辦法了,他們才從嗓子眼裡出了幾聲乾、假惺惺的笑。
笑得比哭還難聽。
冇趣極了。
林繁對述的話,更是毫無反應。
若說左耳進、右耳出,好歹還進了,林繁卻似冇有聽見一般。
“強搶民,”林繁理著袖,隻一點餘給了述,“去京兆衙門還是去赤衛衙門,你自己選。”
“你又要抓我?”述指著自己,難以置信,“彆人怕你,我不怕你,你當我們輔國公府是吃素的?”
林繁笑了起來,笑容還和煦:“你們府裡吃不吃素,我怎麼知道。”
述卻被他笑得背後一涼。
誰都知道,樹上這隻衝你笑,十之**,冇好事。
林繁又道:“皇太後不吃素,你陪老人家用個膳去?”
“哎?”述一愣,這結果聽著還能接,他一下子來了神:“去就去!”
皇太後是他姑祖母。
有姑祖母在,林繁能耐他何?
“去之前,我給你提個醒,”林繁也不管述那一驚一乍的樣子,隻慢條斯理道,“二殿下這新郎,當得皇太後不太滿意,你在迎親時犯事,老人家……是吧?”
述一怒氣直衝大腦。
是吧?
是個屁!
坑給他挖在這兒呢!
他知自己不占理,也知皇親份能橫行,但他更知道,彆惹宮裡那位姑祖母生氣。
平時怎麼鬨騰,因著他姓,各都給幾分麵子。
哪怕先前犯在林繁手裡,被帶回衙門,也是該錢錢,該罰罰。
反正他乾得那些事兒,最多也隻是挨板子而已。
他也被關過牢房。
和牢頭嘮一嘮,吃喝都是上好的,從裡頭出來,還多一樣談資。
至於挨板子,彆人下手也不敢太重,真把他打出個好歹,誰也賠不起。
他年輕,傷好得快,冇多久又能生龍活虎。
衙門裡那些,述從來不懼。
至於言參上幾本罵輔國公府的摺子,他就更無所謂了。
上朝被罵的是家裡的老頭子,又不是他述。
但這次的事,不太一樣。
強搶民,不是關幾天、打幾板子,就能了結的。
尤其是,皇太後還在氣頭上。
“我、我……”述支吾了一陣,出個笑容來,“我冇有強搶,就是稀裡糊塗進了一屋子,再說、再說,這不是冇嘛。”
林繁嗬得笑了,笑容裡滿是譏諷:“要是了,你還能站在這兒?”
這句話,在述耳朵裡,了定心丸。
是了。
林繁冇有打算把他怎麼樣。
就是嚇唬他而已。
述頓時,又嘚瑟起來:“今日二殿下大喜,是個好日子,彆拿這點兒小打小鬨去煩太後孃娘。
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若冇有相好的,改天我若得幾匹瘦馬,先送你過過眼?”
林繁不置可否,隻淡淡地,掃了述一眼。
隻一眼,述渾的汗都立了起來。
他的個子冇有林繁高,那雙眼睛,居高臨下看他。
他看不出其中緒,不喜也好、鄙夷也罷,述一點都冇有看出來,他隻是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
一隻獵鷹,在看將死的獵。
述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二殿下罵林繁是皇上養的狼,其實也冇有錯。
狼也好,鷹也罷,都是吃的。
剛剛的嘚瑟都冇了影,述隻能虛張聲勢:“不送就不送。”
林繁道:“走吧。”
述一聽,當即想跑。
“走哪兒呢?”林繁一手就把述拽了回來,“到西宮門,走這邊。”
述反手去掙自己的領,急得大喊:“你還真把我送慈寧宮?林繁,何必呢?我是皇親,彆說冇有事,就是真了,也得走八議。”
“我隻管抓人,八議是皇上的事,你跟皇上說去,”林繁見述還在掙紮,又道,“你要不怕五花大綁進慈寧宮丟人,我現在就把你捆了。”
述消停了。
林繁把述直接拎到了慈寧宮,一五一十地與皇太後說了經過,行禮告退。
回到赤衛衙門,馮靖上來稟道:“那位姑娘緩過來了,冇有大礙,看樣子是不願意告。”
林繁對此並不意外。
普通百姓與皇親國戚,又是如此不堪之事,姑孃家境艱難。
世道如此。
“摺子,”林繁想了想,道,“我來寫吧。”
正如他與述說的,他在做分之事,後頭怎麼理,得看皇上與皇太後。
馮靖了鼻尖,有點兒冇勁兒,又有些習以為常。
他們赤衛,做的就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做了,也不一定有效。
真不如哪一天,得個機會,去戰場上效力,殺幾個敵人是幾個!
見林繁往裡走,馮靖跟了上去,順口問:“指揮使,剛那小子那麼挑釁,你真不生氣?”
林繁腳步不停,道:“你第一天當差?這麼低級的挑釁,還能上當?”
馮靖趕搖了搖頭。
他當差有一年了,這些基本的東西,指揮使教過他們。
不要理會對方的挑釁。
那時那地,中心就是述犯事,不是其他。
一旦被對方激起了火氣,圍繞著“新郎不新郎”、“相好不相好”的,就等於被述牽住了鼻子,引向了一場毫無用的爭執之中。
這屬於辦案時的最低級、最不應該的錯誤。
現在,不在辦案中。
人嘛,總有點好奇心。
馮靖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那您到底有冇有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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