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薨逝的訊息,很快傳遍了全城。
衙門裡擬了喪報,迅速往其他州府送去。
百姓們紛紛忙碌著,把預備好的過年的喜慶什都收起來。
小年近在眼前,但今年定然是不能用這些了。
永寧侯府裡,季氏有條不紊地代管事們辦事。
因著秦鸞的緣故,侯府先前就知道殿下就這幾日景了,年節采買上很是注意。
這次,幾個管事、嬤嬤又帶著人,裡裡外外都轉了一遍,以防有疏之。
汪嬤嬤走了一趟東園。
秦鴛趁著季氏冇空拘著,跑得比汪嬤嬤都快。
等汪嬤嬤到了秦鸞屋裡,秦二姑娘已經坐在桌邊吃茶了。
汪嬤嬤眼觀鼻、鼻觀心,隻當冇看到秦鴛扮鬼臉,與秦鸞道:“府裡今年不掛花燈了,窗花、紅對聯都不了,好在您新做的裳大部分素雅,等大殿下出殯後,就冇有那麼講究了。”
秦鸞應下。
秦鴛問:“有說停靈多久、何時出殯嗎?”
“還冇有訊息,”汪嬤嬤道,“如今是冬天,奴婢估著說也會停七七四十九日,等老侯爺回來,應是會有準信了。”
待汪嬤嬤離開,秦鴛頗為憾的歎了一聲。
“皇後孃娘一定很傷心,昨兒在宮中見那個神,我看著都好難,”秦鴛頓了頓,又道,“皇上倒是怪,兇的。”
秦鸞輕輕笑了聲。
喜怒哀樂,一個人的最常有的緒。
在大事麵前,無論是剋製還是發泄,真實的緒如何,旁觀者都能知出來。
不是秦鴛對此有多敏銳,而是皇上與皇後,兩人緒差異太大了。
“可惜不能剪窗花了,”秦鴛看了一下手掌,“我剪得可好了。”
這倒不是秦鴛自吹自擂。
在所有“姑娘”們的手藝活兒裡,秦鴛的紅慘不忍睹,炸巧果差一點燒了廚房,隻有窗花拿得出手,且剪得栩栩如生。
大抵是因為剪窗花用的剪子,也算“兵”了。
季氏原還說過止秦鴛再進廚房的話,被侯夫人給攔了,說“阿鴛隻是不會掌勺,當個燒火丫鬟應是可以,楊排風用的也就是一燒火”。
季氏對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秦鴛一麵吃茶,一麵打量書案上的筆架。
筆架上掛著一小紙人。
不得不說,家大姐真有想法。
秦鴛本來琢磨著,誰剪小紙人用白紙呀,也太不吉利了,要剪得剪個紅,喜氣洋洋。
現在看來,還是大姐剪得對。
隻有白的小紙人,現在才能堂而皇之地掛在筆架上。
要不然,回去也剪一個,過過手癮?
宮裡,各也在清點。
程皇後躺在榻子上,怔怔出神。
自收到訊息,的腦海裡空的,冇有悲傷、也冇有苦痛,可能是已經做好了準備,除了疲憊,冇有其他覺。
連眼淚都落不下來。
嬪妃們紛紛來探,讓節哀,程皇後都打發了,也無暇去想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躺到中午,程皇後才勉強打起神,去了趙源的宮室。
這裡已經變了模樣,改作停靈之所。
閔公公上前來,啞聲道:“皇上那兒的意思,就停四十九日,等到二月送往皇陵。”
“知道了。”程皇後道。
治喪有章程可依,各都按部就班地辦。
過了臘月二十三,衙門封印,千步廊左右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值小年夜,各府都忙著掃撒。
秦胤冇有閒著,自己拿著一把掃帚去了祠堂。
從裡到外,認認真真掃了一遍,又將牌位拭乾淨。
而後,他站在那兒,靜靜地看了許久。
這個年,京城裡冇有一點年味,卻也平靜。
靜得秦胤很不自在。
這種靜,絕不尋常。
大年初五,徐太傅被召進了宮。
下午去的,直到夜裡都冇有回來,徐家人急切地去宮門上問,隻得到了皇上將老大人留在宮中過夜的訊息。
這狀況以前倒也有過。
早些年,皇上與徐太傅關係融洽時,時常徹夜向太傅請教,這些年,隨著君臣關係的張,就再冇有了。
徐家人等到初六一早,正要再去打聽,徐家大宅便被林圍了。
頃刻間,各府嘩然。
永寧侯匆匆用了早飯,出門打聽狀況,相的老大人們互相問了一圈,麵麵相覷。
範太保等人想進宮詢問皇上,在宮門口就被攔住了,隻能急得團團轉。
下午時,永寧侯先行回府,徑直到了東園。
秦鸞請祖父坐下。
這個當口,老侯爺無心喝茶,隻問:“你有辦法悄悄聯絡到定國公嗎?”
秦鸞眨了眨眼。
前回林繁連夜來送訊息,祖父就知道和林繁有些往來。
秦鸞冇有否認:“能。”
“你向他打聽徐太傅的事,”秦胤道,“皇上這次突然發作,我覺得很不對勁,恐有其他狀況。”
他當然可以自己去找林繁,也能通過其他人向林繁打聽,但秦胤太清楚了,他問誰、皇上都不會管,一旦他和林繁走得太近,皇上那顆忌諱這個、忌諱那個的心,又要猜忌上了。
而旁人從林繁口中問出來的,秦胤也得打個問號。
彆看林繁年紀輕,說話做事拿得很準,從外頭繞過一圈的訊息,難說還剩下幾。
且徐太傅的事,來得莫名其妙。
正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秦胤才這麼謹慎。
“一定要小心,彆人發現。”秦胤叮囑著。
秦鸞應下。
馬車一輛,秦鸞到了生花閣。
走進大堂一看,裡頭格局有了變化。
那道通往二樓的樓梯,被隔斷格擋,一點都看不見了。
“我尋國公爺,急事兒,問問他今日得空嗎?”秦鸞一麵上樓,一麵道。
劉龔氏應了,從後頭宅子出去,想法子悄悄給方天遞信。
雅間裡,秦鸞等了兩刻鐘,樓梯口傳來急急腳步聲。
錢兒探出頭去一看,卻是個陌生的年郎。
年從袖中取出腰牌,正是定國公府的。
錢兒便將他引了進去。
年拱手與秦鸞行禮:“小的偃月,爺知道姑娘為何尋他,他這會兒不了,讓小的先來回一聲,請您再等一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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