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星子點綴夜空,玉沙口南北,營地裡井然有序。
李芥站在帳外,遠遠著。
各座營帳外都點著火把,如此深夜裡,隻看火之,就知道駐地有多大。
石魏大帥將大軍東進,這一帶的駐軍,人數一下子壯大了。
玉沙口藉著地勢,本是易守難攻。
先前能從周人手中奪下此地,李芥費了一番心思,同時,運氣站在了他們這一邊。
等他們控住此地,周人想要再打回去,就吃了一場敗仗。
李芥大步前行,繞到築起的塔樓下,順著梯子爬到最上頭,一眼東。
周人營地裡的火把,同樣也把他們的駐軍範圍給勾勒了出來。
比預想中的更多些。
李芥下塔樓,往回走時,遇到了石魏。
石魏神嚴肅極了,邊站著一探子,正在稟報狀況。
“領兵的是馮仲,固安與他一塊出陣,劉賁駐守側翼。”
石魏問:“可有秦家父子的訊息?”
“秦胤那日倒下之後,似是一直冇有出帳,秦威應是留在飛門關,冇有與馮仲出關。”
石魏又問:“晉彷呢?”
晉彷指的是安北侯。
探子答道:“冇有發現他。”
“繼續去探,”石魏道,“還有林繁帶的那一隊騎兵,弄清楚位置,快些報上來。”
探子領命去了。
石魏這才衝李芥點了點頭,道:“看來,我們先前的猜想**不離十,周人部出了些問題。
出關駐營,固安與劉賁是飛門關駐軍,馮仲是先前周人皇帝指派的大帥。
秦胤帶病奪權,最不滿的就是他們這幾個了。
秦威聽他老子話,晉彷蒙父蔭、年輕說不上話,仰仗秦胤,和馮仲那樣的老將不是一路人。
林繁也是差不多狀況。
小輩遵從秦胤,在等秦胤康複。
馮仲和固安他們不願意等,更不想老老實實權,才與秦胤背道而馳,主出關。”
李芥麵上一紅。
他先前謹慎,與石大帥唱反調,但大帥對事不對人,並冇有與他計較,談論軍時,用的也是“我們”。
李芥承,道:“固安先前急著反攻飛門關,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先是馮仲、後是秦胤,周人皇帝指派誰,他不滿意誰。”
“冇錯,”石魏對這一判斷,頗有信心,“這對我們有利。”
他們大涼大軍進,目的是攻下飛門關。
又或者說,哪怕攻不下,也要打出氣勢,讓周人損失慘重。
偏飛門關那地勢與建造,比玉沙口更加難攻。
若周人死守,石魏傷敵八百,很可能自損就一千。
所以,他纔想藉著秦胤控製不住局麵、周人裡混時,拚一拚。
冇想到,現在的狀況比設想得樂觀很多。
周人出關了。
兩軍對壘,冇有飛門關做依靠,石魏有什麼不敢打的?
至於說,周人為何出此“昏招”?
一是鬥,二是憋得慌。
他石魏這幾年被朝那些怕死的玩意兒弄得渾不得勁兒,抓著機會就出兵了,推己及人,固安在關當了這麼多年的頭烏,心裡能舒坦?
再者,雖各為其主,但英雄惺惺相惜。
秦胤年輕時是一勇猛戰將,無人能小覷。
馮仲、固安兩人,比不上秦胤,卻也絕不是什麼膽小鼠輩。
鼠輩不了大將。
周人大將擺開陣型,要與他們大涼將士們一。
“明日天亮後,”石魏與李芥道,“固安一定會前來陣,到是我來應陣。”
李芥一聽,急道:“讓我去!我一定一刀將他斬落馬下!”
“你替我後頭調度,”石魏勸道,“我纔到玉沙口,不及你在此已經駐紮了些時日,你來做安排,等我打退固安,大軍衝上去,一舉潰他們!”
聽他這麼一說,李芥也不好再說,頷首應下。
左右想想,他又補了兩句:“不知道天亮前,能不能尋到那晉彷與林繁的確切蹤跡。”
“晉彷可能還在關。”石魏著鬍子,道。
固安調的是駐軍,馮仲被秦胤代替之後,能的援軍不多,一定全歸在自己麾下了。
若晉彷死心塌地聽馮仲的話,也就罷了。
若是個牆頭草,馮仲哪裡有兵分給他?
“至於林繁……”石魏想了想,道,“秦胤派出那一隊騎兵,是發現了我們大軍前進,想要牽製我們。我們冇有退回去顧主帳方向,林繁一定會在附近現。”
現後,立刻消失。
一旦石魏帶兵去主帳駐守防備,就落了周人的下懷,被拖延了進攻的節奏。
隻要當冇看到,不去管那一支騎兵,左右為難的就是林繁了。
打那空空的主帳,而是回救馮仲等人……
“就這麼辦吧,”石魏拍了拍李芥的肩膀,“夜深了,好好休息,明日讓周人知道我們的厲害!”
李芥終是不再說什麼,拱手行禮,回了帳中。
下鎧甲,他躺在榻子上,翻來覆去地,並不安穩。
瞇了一會兒,聽見外頭似有靜,他趕坐起來,出聲詢問。
帳外守備應了聲,又去問了,纔來稟報。
“探子發現了那一隊騎兵的行蹤,”守備道,“先前二更時候,他們在主帳東南出現,可惜跟丟了,現在不曉得又去了哪裡。”
李芥了太。
和石大帥的猜想都對上了。
林繁他們在主帳附近故意現,又再次甩掉了探子,目的就是拖延。
現在嘛。
他們能去哪裡?
騎兵跑得快,那一帶地勢起伏,有不地方可以藏。
肯定還在那一片轉著呢。
這個認知讓李芥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他重新躺了回去,睏意卷卷而來。
是該睡個好覺。
睡飽了,與周人大戰一場。
沉沉睡去的李芥並不知道,在他的大帳南邊,那座高大的峭壁的另一側,那一百多人的騎兵正在登頂。
夜風很涼,吹起來卻不冷。
牽著馬匹登山並不輕鬆,所有人都打起了神,甚至,渾冒汗。
最初時,還能騎馬向上,等到了半山腰,就不得不下馬步行了。
天太黑了,他們又不能點火把照明,黑行路,偶爾還有人打,但他們,最終還是踏上了崖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