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魚貫而，伺候皇上與淑妃梳洗。

徐公公也進到了跟前。

皇上留宿後宮，守夜本就是嬪妃跟前人的活兒，徐公公可以安安心心歇覺。

不得不說，徐公公也有一陣子歇不好了。

畢竟，皇上夜裡時常輾轉，鬨得他不得不時時警醒。

也並非冇有其他人手，前伺候的侍那麼多個，著來就是了。

可徐公公不放心。

那一個個的，哪裡知道皇上心裡在琢磨什麼，稀裡糊塗的，萬一一句話說不對，惹了皇上脾氣……

最後連累的人之中，不還是有他徐公公嗎？

這一點上，徐公公就不得不誇誇淑妃娘娘了。

這位娘娘不愧是慈寧宮裡的紅人，連皇太後都對喜非常，可見是有些能耐。

昨兒夜裡，徐公公原還怕守夜的宮不機靈，冇想到，淑妃娘娘一句話，人就打發了，冇有留，皇上也不提什麼規矩。

皇上不提，徐公公更加不會提，全當冇有這事兒。

至於淑妃娘娘會聽見什麼，徐公公纔不擔心呢。

主子娘娘跟他們一群底下人，能是一回事？

再說，娘娘是皇上的妃嬪，豈會不知道誰輕、誰重？

徐公公放下心，睡了一覺。

清晨醒來，渾說不出的舒暢。

再看皇上狀況，徐公公不由喜上眉梢。

瞧瞧，皇上歇得也很好。

他省心，皇上舒坦，多好的事兒。

徐公公在心裡連連給淑妃鼓掌，看來，往後，他得多在皇上麵前提一提淑妃了。

本就是四妃之一，宮年限也長，磨礪多年，知道如何在宮裡生活，又得皇太後歡喜，唯一憾的是膝下冇有子嗣。

不過，子嗣之事不歸他徐公公管，也不到他心。

娘娘自己會拿主意。

高位嬪妃抱一個養在跟前，又不是多麼稀罕的事兒。

他隻要伺候好皇上，拉攏好娘娘，這日子就舒服極了。

一麵想著，徐公公一麵雙手奉上龍袍。

淑妃接了過去，仔細替皇上穿戴。

皇上問：“朕中午來你這兒用午膳。”

淑妃聞言，手上未停，抿著一笑，道：“那您可找不著臣妾，臣妾之前與太後孃娘說好了，今兒過去陪說話。”

這個理由，天經地義。

皇上不至於與皇太後搶人，也樂得母子之間有一個緩衝。

再有分歧的母子，亦是脈相連。

氣頭上，皇上會對皇太後強勢的指手畫腳十分厭煩，但脾氣過了，亦不想母子真離心了。

想來，母後那兒，也是這麼想的。

這樣一來，淑妃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份貴重的程皇後，皇上與皇太後都不喜歡；以前他看重的順妃，皇太後頗有意見。

淑妃不同。

淑妃皇太後寵，而近些時日，皇上也越看淑妃越滿意了。

母子都喜的後宮妃嬪，隻淑妃一人。

這讓皇上對淑妃更加看重了幾分，對淑妃的拒絕也冇有毫不滿。

“去吧，”皇上道，“也與母後說一聲，朕中午過去。”

淑妃巧笑應了。

送走了皇上，淑妃又休息了會兒，才往慈寧宮去。

皇太後對皇上的向瞭如指掌，又聽淑妃說皇上中午過來，握著淑妃的手，拍了拍。

要不然，怎麼就獨獨偏淑妃呢？

就是喜歡機靈孩子。

不用特彆代、囑咐什麼，淑妃自己就能心領神會，把事辦得漂漂亮亮。

甜，分，喜歡其樂融融。

就像平一樣。

對平五分好，平能迴應十分，不止在跟前如此，在對著先帝、對著趙臨、對著所有人的時候，平從不吝嗇對的親近與喜。

什麼暗示明示，什麼引導催促，本都不用做。

平會主地，去與其他人分。

這讓實在太省心了。

近幾年，平對不似年時一般心，其中緣由，皇太後能猜到些。

林繁。

趙臨的腹子，平嫡親的侄兒。

平必然會向著林繁，但平應當吃不準趙臨的死因。

林宣堅稱趙臨墜馬是意外，平彼時冇有去泰山，不信林宣，能信誰的？

以平那直截了當、天不怕地不怕的子，但凡有一一毫的質疑，當年就提劍闖進宮裡、質問趙隸了。

平冇有。

要麼是林宣自己就冇有弄明白；要麼是林宣瞭解平的脾氣，故意瞞著。

而這一瞞，一拖，就到了今時今日。

平也不是曾經的平了。

在皇太後看來，這二十餘年平穩的生活，磨滅了平上的棱角，不再如從前那般鋒芒畢。

現在的平，失了銳利、失了靈氣，也失了唯馬首是瞻的瑰衛。

皇太後瞇了瞇眼，冇有再想平，而是笑著看著淑妃。

淑妃明事理，遇事以與皇上母子為先，會積極主地替他們母子緩解矛盾。

這樣聰慧的妃嬪，豈能不得的歡心？

淑妃笑盈盈道：“先前您賞臣妾的寧神香料，皇上也說聞起來舒服。”

“一個個的，鼻子真挑，”皇太後嗔了一眼，“既喜歡，晚些再拿點回去。”

淑妃從善如流，大大方方。

一上午，有懂事的淑妃作陪，皇太後的心很好。

中午時候，皇上過來用午膳。

席間食不言，氣氛倒也融洽，等撤了席，皇太後問起了朝堂事。

淑妃不參與這些，主退出去，往慈寧宮後花園裡散步消食。

這一走，走了一刻鐘，直走到王公公急急來尋。

“皇上走了，”王公公低聲道，“娘娘與皇上又起了些爭執，氣得不行，您趕勸勸吧。”

淑妃一聽，佯裝驚訝，急切極了，邊走邊道：“怎得又吵起來了？娘娘還好嗎？”

一路趕到殿，淑妃抬眼就見皇太後躺在榻子上，麵不虞。

趕上前：“起先不是還好好的嗎？”

皇太後閉著眼，擺了擺手：“哀家說了幾句，皇上不耐煩聽。”

淑妃不會說皇太後，更不可能去指責皇上，隻垂下了眼，默不作聲。

皇太後睨了一眼。

奄奄的，看著怪可憐的。

“皇上那子……”皇太後歎了聲，“哀家知道，白費了你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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