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合理。

張公公當然不會拒絕，更不會多想什麼，依言落座，從采薇手裡接了茶，稍作休息。

永寧侯夫人衝季氏努了努，催道：“安排好了，就進來替我選裳，好久冇有進宮了，不能失禮了。”

季氏應了。

出去代了汪嬤嬤幾句，便趕回屋裡，一直進到寢間。

繞過屏風，季氏定睛一看，果然，老夫人的臉上半點笑意不剩，凝重極了。

“老夫人，”季氏上前，低了聲，道，“您說淑妃娘娘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怪怪的。”

大姑娘與說過，淑妃娘娘是自己人。

自己人會捎帶著來討點心吃？

廚房裡，什麼好吃的冇有呀！

再說了，自家廚娘、自家知道，他們永寧侯府的百合糕，就那麼個意思。

即便是各人各口味，大姑娘中意的也是豆沙糕，而非百合糕，和娘娘說家常時說起來，一準也誇豆沙糕。

侯夫人也曉得，這個兒媳婦不擅長這種彎彎繞繞的，能聽出怪，可見是已經打起十二分神了。

“我問你，”侯夫人指點，“娘娘怎麼知道阿鸞今兒不得空的？”

季氏一愣，而後，靈一閃，思路一下子有了。

“先前，盯著我們府的那些人，往皇上那兒報了，”季氏點了點頭，“晉大姑過來，坐的是安國公府的馬車，馬車離開，門房上問了禮，盯梢的人看到了，曉得是我們大姑娘去了國公府。皇上知道了，娘娘就知道了。”

侯夫人頷首，又道：“宮中出，亦都有檔，皇上問了就曉得，二皇子妃也在安國公府。”

季氏一聽，心猛地一跳。

“若是冇有彆的打算，皇太後隻是召我去說幾句家常，淑妃娘娘不會暗示。”侯夫人眸沉沉，銳利極了。

季氏讚同極了。

一定是娘娘看出了端倪，纔會……

“偏是句暗示，”季氏歎道，“若是來個明白人，我就不用猜了。”

侯夫人哼笑了聲：“能趕上一句暗示，已是難得了。”

想想也是。

那張公公從慈寧宮過來，淑妃能讓他捎句話，此刻定然也在皇太後跟前。

娘娘哪有機會，使喚個信得過的？

便是抓到個時機，避開了眼目，等個自己人趕到永寧侯府，也已經隨王公公進宮去了。

遲了一步，再明示，也隻能讓這小兒媳婦急得團團轉了。

“就是個猜測，”侯夫人道，“皇上知道阿鸞去了安國公府在先，纔會有皇太後召我進宮。

宮裡一定在謀劃些什麼，要不然，皇太後才懶得找我過去東拉西扯呢。

此去不妙，你在府裡激靈些，阿鸞若回來了，你們多商量。”

季氏點頭，小啄米似的。

聽到最後頭，一個問題一直在腦袋裡轉。

若大姑娘遲遲冇有回來呢？

若老夫人進宮後，也遲遲冇回呢？

這……

侯夫人一麵代話，一麵換了進宮的裳。

季氏回過神來，幫著老夫人更，又替麻利地梳了個頭。

外頭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

季氏聽見了，低聲道：“應是點心送來了。”

很快，那腳步進了屋子，卻冇有停在中屋，而是穿過次間，直進到寢間。

季氏抬頭看去，從屏風後轉過來的人，正是汪嬤嬤。

剛與王公公打過招呼，汪嬤嬤臉上的笑容還冇有收起來，匆匆走到梳妝檯邊，著聲，道：“盯著安國公府的人來報，說是宮裡使了兩個嬤嬤過去。”

季氏捂住了，瞪大眼睛看著侯夫人。

就是這個了！

娘娘察覺到的“打算”，一定就是這個了！

“好一個潤茗！”侯夫人罵起人來，點名道姓，“冇上過戰場，還知道調虎離山了！”

季氏握了拳頭。

老夫人在宮裡，不知外頭事，大姑娘即便在國公府裡吃了虧，也鞭長莫及。

一旦皇上借國公府狀況發難，季氏，能抵得住？

氣勢上，就比不了老夫人。

“他們想怎麼算計大姑娘啊……”季氏喃喃道。

“難說。”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氣。

氣歸氣，慌，當然是半點不慌。

行軍打仗嘛，有安國公府外的斥候，有皇太後與皇上跟前的探子，哪怕不能完全看穿敵軍的用意，但向，已經全部掌握了。

秦杜氏，這麼多年的積攢，可不是吃素的！

“跟老婆子我比兵法，他們差得遠了！”侯夫人道。

如此自傲，亦給了季氏無數信心。

“您說得對，”季氏道，“您隻管進宮去，外頭我看顧著，一定集中神，不放過任何蛛馬跡。”

的一番表態，換來了侯夫人的否決。

一聲“不”，讓季氏愣住了。

侯夫人眼神淩厲，語氣篤定：“照先前商議好的那樣，趕知會長公主與定國公府，我們自家也起來。離關城門還有一陣，不要打草驚蛇，陸續出城去。”

季氏倒吸了一口涼氣，牙齒直髮痛：“那您和大姑娘怎麼辦？要不要等你們回來，再看狀況？”

“等不到那時候了，”侯夫人太知道時機的重要了，“不管我和阿鸞回不回來，關城門前，你們必須都走，就依先前說的，在莊子上會合。

一定要注意那幾個眼線！

我若出宮，我自會尋你們去。

阿鸞若了，機靈著呢，自然會尋去莊子。

記住了，如果到了城門關閉的時辰，不管我和阿鸞到冇到，你們決不能猶豫，即刻往飛門關去。

那東西在祠堂的暗格裡，你去拿，你收著。

最最差的狀況，訊息走了，我們都失敗了，所有人四散，追兵要抓的，也是阿灃、阿渺他們，你是最安全的一個，你得把東西送到侯爺手上。”

季氏死死咬住牙關。

將門媳婦的，對宮裡那些彎彎繞繞慢一拍，但對老夫人說的這些，每一句的意思、目的，都能聽懂，也都能理解。

真到了那個時候，什麼夫妻母子，都得往後靠。

他們是兵，兵就必須履行自己的責任。

令行止。

隻是……

“不得不走了嗎？”季氏的頭滾了滾，“不再觀觀？”

“不能猶豫，”重重地，侯夫人拍了拍季氏的肩膀，而後，笑了起來，驕傲又得意，“老婆子當年若猶豫不決，侯爺又怎麼會第一個揭竿而起、響應先帝？”

季氏深深地看著老夫人，抬手按在了老夫人的手背上，鄭重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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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