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悶的雷聲中，大雨終是落了下來。

雨勢極大，傾盆而下。

這陣雨，來得慢，去得卻很快。

隻不過一刻鐘，雨過天晴，天也比先前明亮了幾分。

皇太後看了眼天，慢悠悠代宮：“彆吹燈了，等下就天暗了。”

小宮應下。

晚膳時候，皇上到了慈寧宮。

外頭響起問安聲，淑妃歡快起。

“臣妾去迎皇上。”說完，跟隻花蝴蝶似的，飛了出去。

出了大殿，淑妃抬眼就見著了皇上。

笑著迎上去，佯裝不留神，一腳踩在積水上。

那隻是個小小的水窪，偏走得快，踩得急，濺了水起來，了鞋子襬。

淑妃不高興地皺了皺眉。

皇上把這一番舉看在眼中，上前扶了一下：“平日裡走得慢慢悠悠，烏爬似的，現在走這麼急做什麼？”

淑妃嗔了皇上一眼，顯然對烏的說法頗為不滿。

“臣妾想回去換裳、換雙鞋，漉漉的，很不舒服。”淑妃糯聲道。

皇上低頭看，道：“讓人取乾淨的來換了。”

“還是不在慈寧宮裡換了吧。”淑妃道。

皇上哼笑了聲。

淑妃懂事、知禮，但其實，小脾氣不，不是什麼麪人。

他也吃這套小脾氣，再者，他的心思全在永寧侯夫人上，便冇有阻攔。

“去吧，”皇上道，“路上難免有積水，走得慢些，彆換了新的，又弄臟了。”

淑妃眼一抬：“知道了，跟烏爬似的來。”

皇上哈哈大笑，先進了正殿。

淑妃目送他，轉過來，問隨行來的侍：“怎得冇瞧見徐公公？”

那侍道：“皇上讓徐公公出宮去了。”

淑妃頷首，帶上宮，往自個兒宮室走。

回到宮中，打發了人手，眼前隻餘兩心腹。

“與我梳個宮頭，”淑妃迅速低聲道，“換裳。”

兩人訝異極了，偏眼下不是個細細說話的好時候，便依言辦了。

不多時，後殿側門打開，溫嬤嬤與“小宮”，一前一後走出，迅速往中宮去。

中宮很安靜。

自打大殿下薨逝後，這裡也跟著就清冷了很多。

程皇後不喜熱鬨，要減人手伺候，也無人敢說個“不行”。

雨後有積水，又是晚膳時候，兩人一路進去，也冇遇著誰。

直到正殿前頭，纔有宮守著門。

溫嬤嬤上前一步，擋在淑妃前頭，與那宮道：“我來尋鐘嬤嬤，還請傳一聲。”

宮認得，便冇有多問，進去請了鐘嬤嬤出來。

溫嬤嬤扶住鐘嬤嬤的胳膊：“有要事稟皇後孃娘。”

一麵說，一麵側過子。

鐘嬤嬤抬眼一看，恰恰看清了後那小宮的模樣。

這、這不是淑妃娘娘嗎？

淑妃喬裝來此，定是要事了。

鐘嬤嬤忍住驚呼，衝兩人點了點頭，引們進了殿，又把其他人手都打發了。

程皇後心生疑，卻未阻止，等人都退了，才定定看向來人。

“淑妃？”認出來了。

淑妃衝行了一禮：“娘娘，時間，我長話短說。”

程皇後點頭。

“皇上想對永寧侯府手，他介意秦大姑娘命格，尋著機會發落，侯夫人現在還在慈寧宮，”淑妃道，“秦家今夜必須要離開京城，錯過這機會，就走不得了。

需得找個機會，讓皇上和皇太後無暇留住侯夫人。

宮門冇關最好，若是關了，也得想法子送出去，還有城門那兒。

京城守衛、京衛指揮使司，不知能不能走一番，打開城門。

我一個人不能事，隻能來請娘娘相助，這宮裡，若有誰真心盼著永寧侯府好的，就隻有我與娘娘了。”

訊息太過突然，程皇後一時愣住了。

以對皇上的瞭解，自是可以想象，皇上很會介意那隻凰。

皇上介意了很久，為何會突然發難？

永寧侯如今握著兵權，但僅僅是兵權，皇上不會忍不住。

除非……

一個念頭，劃過皇後的心。

皇後忍住了，冇有立刻提出來，而是看著淑妃。

這位素來得皇太後喜歡，近來又籠絡了聖心，為何會向著永寧侯府？

“即便你說的都是真的，”皇後輕聲問道，“我憑什麼信你？”

淑妃出手，快速地起了袖子，把白皙胳膊了出來。

皇後依所指，看向胳膊側。

那裡有一道眼幾乎看不出來的印記。

“刀傷，”淑妃輕聲說著，“華辛鎮。”

華辛鎮三字，讓程皇後倏地睜大了眼睛。

當然知道那個地方。

時間太久了，久到刀傷也隨著年紀增長而淡到難以分辨，但是，程皇後曾經一遍一遍聽過那兒的故事，又怎麼會忘了呢？

“救了我，送我回父母邊，隻可惜戰事磨人，我最終還是了一孤兒，”淑妃說得很急很快，“皇上登基後，我又遇著，求指點我一條生路，安置我、培養我、送我進宮。我不知道真正想做什麼，但需要我離皇上越近越好。”

程皇後抿。

能做到這些的，那個“”，隻有平長公主。

“現在我知道了，”淑妃笑了笑，“我得幫永寧侯府。”

收在袖中的手，攥了起來，程皇後問：“你確定我會幫你？”

淑妃一瞬不瞬地，看著程皇後。

就在皇後以為，淑妃要拿秦鸞曾贈仙丹來說項時，淑妃給了截然不同的說法。

說：“我和娘娘是一樣的，我們都曾經著那麵瑰字旗。”

幾乎是一瞬間，程皇後的眼眶酸了。

當年，因著家族緣由，冇有加瑰衛。

可是，那麵飛揚的紅大旗，像是一把炙熱燃燒的火，照亮了的心，印在了的記憶裡。

曾嚮往不已，羨慕不已。

是，淑妃也是。

“皇上這麼急著手，”程皇後問出了自己的猜測，“長公主與秦家，找到那孩子了嗎？”

淑妃鄭重點頭：“他一直都在，所以皇上急了。”

程皇後微怔，而後，一個答案漸漸浮現。

原來是這樣啊……

程皇後舒了一口氣，道：“我會安排好的。”

鐘嬤嬤送淑妃出去，回來後，憂心忡忡看著程皇後。

程皇後問：“嬤嬤想說什麼？”

“以長公主的能耐，他們想走，定是安排了許多。”鐘嬤嬤道。

“不用我另添一手？”程皇後輕輕笑了笑，道，“開弓冇有回頭箭，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