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的清晨天空，依舊沉沉的。

雨天難行，黃太師起得比平時早些，出了府門。

轎子經過定國公府，外頭突然變得嘈雜。

這麼早，鬨什麼呢？

黃太師掀起簾子，往外頭看去。

眼的，是一群林軍，手持長槍，把國公府圍了起來。

黃太師的心倏地沉了下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

林出，皇上對定國公府手了？

前日兵部才收到軍報，大軍推進到鳴沙關下，西涼守軍負隅頑抗，兩軍一時僵持住了。

鳴沙關是進攻西州城前的最後一要之地。

西涼在玉沙口大敗，無論是兵還是將，都到了極大的打擊。

鳴沙關這兒，亦是士氣大損。

可畢竟占據地利，西涼大將蘇置逃回關，重新組織了防，阻攔大軍。

以永寧侯對形勢的判斷，攻克鳴沙關，可能還得花上一旬工夫。

一旬。

十天。

看似不短，能做不事，但對於一場前後幾個月、甚至以年論的戰事來說，一點也不長。

打仗，真是很玄妙。

兩軍排兵佈陣，豎起防工事，來來回回僵持，可能數月都不會有什麼進展。

可一旦東風颯颯起，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短短一夜之間，就能收穫戰果無數。

既然鳴沙關的戰事還未分勝負，永寧侯與林繁即便必反，也不可能讓眷們在這時候異。

難道，皇上抓到了什麼把柄？

那被困在府裡的眷……

黃太師的呼吸了幾分，讓轎伕停下來，他隔著簾子問林：“出了什麼事？怎得圍了定國公府？”

打頭的林認出轎中人份，趕忙上前，道：“定國公老夫人潛逃。”

“什麼？”黃太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顯然也十分意外，道：“不止是定國公府，永寧侯府與平長公主府也人去樓空了。”

黃太師的耳朵嗡了一下。

手指著轎簾，指關節泛白，黃太師問：“都不見了？”

“不見了，”林答道，“太奇怪了……”

黃太師放下了轎簾。

當然奇怪了！

林奇怪的是，這三家冇有理由消失。

黃太師奇怪的是，這三家消失的時機很不對。

這其中，毫無疑問，有！

轎子又往皇城去，黃太師閉目養神，心中歎息不已。

他一直站在分叉路前，之前想著，西州城打下來之前，他還有時間慢慢思考、分析、整理，冇想到……

到了朝房裡，眾人紛紛互相行禮。

有訊息靈通些的，當然知道昨天變故，湊在一塊，流看法。

範太保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見了黃太師，隻微微頷首，算打過招呼了。

黃太師在邊上坐下，等候上朝的時間，他又得了些其他訊息。

昨兒夜裡，常寧宮走水，大火把整座宮室都燒塌了。

起火的緣由則是眾說紛紜。

有說人為，有說意外，也有個膽子大的開口“落雷”，被其他人捂住了。

雷火，那等不祥之兆，是能隨隨便便說的？

隻有一點，大部分人都冇有異議。

那就是，永寧侯和林繁要反了，且是蓄謀已久。

“為什麼？”董侍郎用力抹著臉，“為什麼！”

林繁弱冠年紀，他冇有經曆世，但他生在大周、長在大周，他還有一位為大周戰到生命最後一刻的父親！

如果說，林繁堅持西進、這輩子的目標就是打下西州城，達父親願，董侍郎信，可反叛之心……

他完完全全看不出來。

更彆說永寧侯了。

秦老侯爺跟著先帝爺打江山，戰功赫赫，一正氣。

侯爺對名利看得不重，世襲罔替的侯爵也是先帝對他這麼多年戰的認可。

有什麼利益能讓秦胤在這把年紀，拖著全家老小，積極地去舉反旗？

史尚書揹著手站在一旁，亦是一臉沈沉。

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多到，他甚至在心裡嘀咕，是不是西涼、南蜀的細搞的鬼。

時辰到了，眾臣往金鑾殿去。

皇上邁著大步進來，氣勢洶洶，三步並兩步走到龍椅前，轉坐下。

“平。”

黃太師抬頭，看了一眼。

徐公公不在皇上邊，今日隨侍的是紀公公。

又是一怪。

朝會上，旁的事兒一概冇提，皇上義正言辭道說了三府連夜逃離京城。

“朕痛心不已！”皇上咬牙切齒道，“一個是開國功臣，一個是忠烈之後，還有一個，是朕的皇姐！朕從未虧待他們，他們就是這麼回報朕的！逃走之人，必須追查他們的下落，若是抗捕，格殺勿論！”

所有人麵麵相覷。

對叛軍家屬下狠手，理之中。

可是，總得查明白吧？

董侍郎急著出列，道：“皇上，老侯爺與定國公對大周忠心耿耿，此次狀況，定有緣由，臣以為應當仔細調查。”

話音落下，又有幾人附和，請求皇上明察。

皇上被左一句“”、又一句“謀”氣得頭暈目眩。

那三家，人去樓空是事實，這些人竟然還在給他們找藉口、尋理由！

“你們告訴朕，”皇上怒道，“什麼謀，能把這麼多人弄不見了？不是造反又是什麼？

彆人出城時機還未清楚，但朕的皇姐，是坐著的馬車、讓守備開城門，難道是有刀架在的脖子上，讓這麼做的？

若是被脅迫，挾持的就是文定！是林繁的姑母！

若是主走的，那還能有什麼‘’、‘謀’？”

董侍郎倔脾氣上來了：“既是主出逃，為何要等到城門關閉後？臣還是以為，這事兒太蹊蹺了，且牽連甚廣，必須調查清楚！”

“朕看你就是個應！”皇上罵道，“推出去、給朕把這逆臣推出去！”

眼看著要出人命，黃太師上前一步，勸解道：“皇上，臣等這就去安排追捕。”

董侍郎忿忿瞪向黃太師，被史尚書悄悄踢了一腳。

憋著脾氣，董侍郎低下了頭。

他知道，是他太急了。

靠嗓門大，冇有用。

要替那幾位洗罪名，需要據理力爭。

理，需要他們去尋找、調查，把所有的疑點都尋出來。

黃太師這樣的以退為進，董侍郎學不來，但他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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