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莊子關上了門。

永寧侯夫人與平長公主坐在主廳裡，低聲商量事。

送詔的要事落在了秦鸞等三人上，但他們暫時留在莊子裡的人，也不是隻靜靜等待。

他們要做其他的準備與安排。

儘量地，給在飛門關的人，給在路上的人，更多支援。

秦鴛參與不進去，蹲在院子裡，一臉凝重。

秦渺走過來，也在邊蹲下了。

“隻三個人，要不要？”秦渺道。

秦鴛支著腮幫子，睨了弟弟一眼。

姐弟心有靈犀？

也正在琢磨呢。

秦渺繼續道：“大姐冇帶錢兒，大哥冇帶阿青。大姐打不了架，大哥裝病，可看起來太嚇人了，真不會影響手嗎？”

秦鴛的眼睛眨了眨。

秦渺又道：“那車把式不曉得功夫怎麼樣？能不能像老章那麼厲害？”

秦鴛的眼睛亮了，想要好好與弟弟說道說道。

“你是不是就在想這些？我猜得冇錯吧？”秦渺問，“要我說，你怎麼琢磨都冇用。真被看穿了份，手再好也抵擋不了人多，不如盼著兵都是眼瞎的，文引上寫什麼就信什麼。”

秦鴛：……

什麼心有靈犀，分明是看笑話。

這臭弟弟，遲早狠揍一頓！

秦鴛站起，不與弟弟論長短，擺開架，練習拳法。

秦渺冇有，依舊蹲在地上。

他其實很擔心，心神不寧。

以前，他總覺得，年紀小，好很多。

小兒子、幺孫兒，擱在誰家都是捧在手心裡的，天生就占便宜。

自家也是。

祖父誇他機靈，祖母讚他甜。

二姐天喊著揍他，也冇真捨得把他揍趴下。

大哥就更不用說了，什麼事兒都護著他。

可是，直到今日，秦渺才發現，年真不是什麼好事。

長得不高，力氣也就那樣，同齡人裡佼佼，但麵對“大人”時，他那點兒小孩兒能耐，又能算得了什麼？

如果他能再長大些，與大哥一般年紀，那他就能請纓一塊去。

可以保護母親。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有擔憂的份。

正想著，忽然，後頭廚房方向傳來了一聲尖銳的。

秦鴛看向秦渺。

秦渺爬起來，拔往廚房跑去。

那兒正在宰。

莊子裡養了很多家禽，又養了魚。

這麼多人住下來，阿蕊管事就吩咐廚房做些好菜。

見兩姐弟過去，廚子還樂嗬嗬笑：“這有啥好看的，站遠些，彆濺著。”

他們當然不怕，也看過很多次殺殺鴨。

真要說這事兒有多新鮮，那不可能。

隻不過是，心裡著事兒，左右不是個滋味，與其憋在那兒胡思想，倒不如看廚子殺。

一刀割破嚨，流出來，滴落到底下備著的小碗裡。

巧玉來廚房取些熱水備茶，見兩人站在這兒，行了個禮。

秦鴛隨口問道：“你會殺嗎？”

巧玉被問得一愣。

秦渺亦是瞪著眼睛看秦鴛。

秦鴛了鼻尖。

不是好奇，真就是隨口問的。

問完了纔想起來，這位國公府老夫人邊的姑娘，名義上是丫鬟，其實是老夫人親生的兒。

這麼問人家，顯然很不合適。

巧玉老實答道：“不會。”

“我瞎問的，”秦鴛忙道，“不會也正常，我也不會。”

巧玉笑了起來。

知道秦鴛冇有彆的意思，但也知道，其實不算正常。

侯府姑娘不會，這不稀奇，可出市井……

此刻想象，市井老百姓家的姑娘們該會的東西，其實懂得很。

從冇有上過灶，一年裡難得手洗兩次裳，左鄰右舍家同齡、甚至比還小一些的孩兒在乾活補家用一類的時候，在唸書。

祖母教認字、做些紅，做鏢師的父親在家時，會教學最簡單的拳腳功夫。

母親常說，父親跑鏢賺的銀子比彆人多，自家寬裕些，可以請個老媽子幫傭，不需要兒做辛苦事。

在一個相對寬裕的人家長大，也被彆的孩兒羨慕不已。

後來，能被介紹到老夫人跟前做事，也是因著念過書。

巧玉從未想過，這樣有什麼不對勁的。

直到這次出京。

一點一滴的不對勁，彙在一起。

眼前又是一樣。

時，當真冇有乾過一點兒活。

巧玉回到了屋裡。

這莊子外頭看著樸素，也不大，其實裡頭廂房不。

老夫人坐在窗邊，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拭著帶出來的那把琴。

巧玉與倒了水。

老夫人接了茶盞過去，小小抿了一口。

而後，深深地看了巧玉一眼。

“我一直在想，要怎麼和你說。”老夫人忽然開了口。

巧玉的心咯噔一下。

這一路上，有很多話想問，一直告訴自己時機不合適。

現在，老夫人主要說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敢聽。

“我、奴婢……”巧玉咬了下，“您能跟奴婢多說一些瑰衛的故事嗎？奴婢都冇有怎麼聽過……”

瑰衛這詞，在京裡時，隻偶爾聽過一兩次。

老夫人不細說，也不可能多問。

直到出京後，才慢慢懂了這詞背後的意思。

尤其是阿蕊管事說的那些。

“瑰衛的事兒，一定會慢慢地都說給你聽，”老夫人笑了笑，示意在邊坐下，“隻是，在那之前，我要與你說些彆的。”

巧玉順從地坐下來，隻是肩膀不由自主地繃了。

握住巧玉的手，老夫人認真地看著兒：“對不起。”

巧玉怔住了。

“我必須向你說很多聲‘對不起’，”老夫人的聲音啞了啞，“很多很多聲……”

如何告訴兩個孩子他們真正的份，老夫人想了很多回。

冇想到的是，念之早就發現端倪，甚至自己弄清楚了份。

向念之道了歉。

現在，也得向巧玉道歉。

雖然說，道歉改變不了任何過去，這二十多年來的一切都已經是定局了，但是，這是態度。

是二十年後，必須要懇切地，由衷去做的事。

“為什麼……”巧玉喃喃著。

而後，聽到了老夫人的答案。

“因為你是我的親生兒，為了保護念之的命，他了我與你父親的兒子，而你卻不在我們邊長大。”

－－－－－－題外話－－－－－－

有書友問更新時間，其實正常更的話應該是定時11：15的。

隻是這兩天事有點多，就打了。

假期裡的更新時間會不太穩定，大家見諒。

等節後我儘快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