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一言不發，看著順妃。

順妃的笑容裡滿是安意思，道：“母妃還能誆你不？倒是你，有什麼想不通的，或是不舒坦的，隻管與母妃說。”

“我……”趙啟遲疑著。

他原是不打算說什麼，他的那些不解、困與難，與母妃遭遇的比起來，本不值一提。

他也不想拿那點兒小事來給順妃添煩惱。

隻是，母妃那鼓勵又堅持的樣子，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從前。

在他還隻有幾歲大的時候，他很不喜歡開口。

能在宮裡伺候的都是眼力極好的，趙啟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一個眼神過去，嬤嬤侍就都明白了，哪裡需要他張口提？

一來二去的，他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母妃很是重視，再不去嬤嬤們慣著他，有任何事兒都必須開口說出來。

趙啟倔，順妃更倔。

不訓斥、不責罵，隻看著他，鼓勵他。

想到年時，再想到後來發生的那麼多事，趙啟心裡不舒服極了。

是他害了母妃……

不喜歡秦鸞，那冇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作罷婚約的過程太讓母妃為難了。

也不該去跟趙源東拉西扯，趙源那子骨，本就是隨時都可能出事，偏他湊上去，一下子就了因他而起。

還有那鄧國師，明知道那妖道就不是個東西，他早就該勸母妃莫要與那妖道做易。

“舒兒背後罵皇祖母，”趙啟下意識地開口，“說皇祖母害了和安兒。”

晉舒兒罵得很狠。

聲音倒不大，就是時不時發個瘋。

正好好帶著孩子，忽然間就咬牙切齒咒罵。

“我若真撞邪，我若真是邪祟，我先咬死那黑心老太婆！”

“可我冇那樣的本事，我連我的孩子都護不住。”

“報應，遲早要遭報應！”

趙啟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卻又不知道怎麼全說晉舒兒。

在趙啟看來，鄧國師纔是那罪魁禍首，之前他衝去打的那一通拳腳，還是輕了。

就該把鄧國師打得半不遂，纔不至於讓他再害人。

可是，皇太後轉頭就把鄧國師砍了，讓趙啟想尋仇都尋不到活人。

晉舒兒在那裡罵，邊的嬤嬤們都不敢，趙啟有心勸、又不會勸，隻能憋著，畢竟，晉舒兒罵得再難聽，起碼皮子能，比生產後那隻剩半口氣的樣子，趙啟安心多了。

順妃一聽，眉頭皺了皺。

無意把皇太後利用晉舒兒母做文章的事與趙啟說清楚。

知子莫若母。

趙啟這衝脾氣，一旦知道皇太後的所作所為，他能衝去慈寧宮討說法，那就壞事了。

而晉舒兒，想來安國公夫人也不會告知實。

隻是，晉舒兒是天真，還經常分不清好賴，但並不是腦袋轉不過來彎來，懷疑皇太後，合合理。

讓安國公夫人勸勸晉舒兒？

效果怕是不好，還容易適得其反。

晉舒兒能聽得進去的，十句有九句，還得是趙啟說。

“母妃原就告訴過你，子孕中緒不穩，又多敏，生下來後，也難免會那樣，”順妃道，“偏還生產不順，安兒又不是個康健孩子，做母親的會越發煎熬，控製不住自己、胡思想，這不能怪。

想發泄，你隻管讓發泄出來，隻要提醒，屋裡冇旁人時再罵。

那陪嫁進來的嬤嬤是姓董吧？

那是自己人，可以信賴，彆的人嘛，還是小心謹慎些。

眼前朝堂事多，皇太後那兒也有不煩心事兒，再聽些傳聞，越發糟糕了。”

這一番話，趙啟很是聽得進去。

順妃又問：“太後撥過來的兩位嬤嬤，還在舒兒跟前伺候嗎？”

“舒兒不耐煩看到們，想趕人走，被安國公夫人攔了，”趙啟答道，“皇祖母冇有調們回去，們現在還幫著照顧舒兒母。”

“對們客氣些，”順妃道，“與舒兒說，冤有頭債有主，想罵皇太後就罵，彆為難底下嬤嬤，冇必要。”

那兩人，是皇太後謀裡的執行之人。

也正是們，因著心，留了安兒一條命。

們違背了皇太後的指示，哪怕聽到晉舒兒咒罵皇太後，也斷不會去傳話，那隻會越發被兩頭嫌。

同時，也因著那些愧疚心思，們對安兒會更加用心。

與其現在換不知知底的人手，倒不如們兩人合適些。

這並非順妃心善，懂得什麼“寬厚”、“恤”，而是，不會步皇太後與皇上的後塵。

今日之選擇，是因為相信那位皇太孫比皇上更適合統領大周嗎？

不是的。

連那位皇太孫是誰，什麼模樣，什麼脾氣，一概都不知道。

也不認識已故的吳王、早不知蹤影的吳王妃，談不上任何不的。

這麼做，僅僅是因為皇太後與皇上，生生地把與忠勤伯府推到了那一側。

這世上，拉攏人很難，推出去卻不難。

心一旦離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能用的人、能的棋子太了，怎麼會捨得再推幾個出去？

哪怕那兩位嬤嬤絕不是真的為們所用、忠心耿耿，那又怎麼樣呢？們不對皇太後十十的忠誠，就是順妃的勝利了。

“千萬記得，”順妃叮囑趙啟道，“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當麵來問我，或是去見你外祖父，又或者聽聽安國公夫人的想法，長輩們見多識廣些，總會多考量。

你那群表兄弟，一道吃酒也就罷了，遇事彆尋他們，都是頭小子靠不住。”

趙啟頷首應了。

袁嬤嬤送趙啟出去，院子裡，秋風一吹，趙啟不由一個激靈。

這破地方，怪冷的。

趙啟依舊記得，前一個冬天，母妃在這裡過得很辛苦。

皇後孃娘不剋扣，但冷宮就這麼個條件，與以前本比不了。

眼看著秋濃冬近，他不希母妃再在這裡住一個冬季了。

想來，外祖父也是十分捨不得，纔會主請纓吧……

如果他老人家能守衛京城，父皇怎麼也不好繼續讓母妃住在這種破地方了。

這麼說來，林繁什麼時候發兵？

－－－－－－題外話－－－－－－

這作求同存異，路才能越走越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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