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靜寧師太一瞬不瞬地看著們。

秦鸞走上前去，在師太跟前蹲下，照著舊日習慣，問：“這冊書，有意思嗎？”

靜寧師太的視線從長公主上挪到了秦鸞這兒，聲細語答道：“阿鸞來了呀，那個俊俏的哥兒呢？怎的冇有一起來？”

“您想他呀？”秦鸞問。

“想的啊，”靜寧師太道，“我好生喜歡他，看一眼就喜歡。”

“他也很想您，”秦鸞道，“他不能親自來接您，就讓我來接您下山，我們一塊見他去。”

“為什麼要下山？”師太出了幾疑，“山上不好嗎？”

“他不能久居山上，”秦鸞解釋著，“他又想日日都能見著您，與您一塊生活。”

靜寧師太聽了，眼睛笑了一條：“不能這樣，老惦記著彆人，他母親會傷心的，況且，我也有兒子呀。”

“您的兒子……”秦鸞喃著，一時之間，把握不好開口的分寸。

靜寧師太的記憶是斷開的，渾濁的，能不能連串，隻有靠自己。

旁人若手，容易適得其反。

一旦用力過了，師太說不定就發病了。

“我的兒子……”靜寧師太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似是回想著什麼，又萬分困。

約約間，好像回憶起了一張俊生生的側臉。

而那人的耳後，有一顆悉極了的紅痣。

那是誰呢？

為什麼會與的孩兒有一樣的痣？

心底裡，又總有一個聲音，在催促。

“下山去……”師太的了，“我得下山去。”

不知緣由，但有個念頭，等下了山，所有的困都會解開。

秦鸞聞言，鬆了一口氣。

看向長公主，秦鸞衝重重點了點頭。

靜寧師太亦順著秦鸞的視線，重新看向長公主，輕聲道：“阿鸞，我好像認得。”

“是嗎？”秦鸞小心翼翼地接話。

“可我記不清了，”靜寧師太的笑容裡添了幾分慚愧味道，“我記不清的事，有點多。”

“您隻是太久冇有見了，所以才記不得，”秦鸞安著，道，“您看，您不就很記得我嘛。等過些時日，您常常見著，您就記得了。”

師太應了聲。

知道自己的狀況，記憶不清的部分，不能絞儘腦去想。

邊的人告訴，要順其自然。

“我幫您一塊收拾些東西，我們過會兒就下山吧。”秦鸞提議道。

靜寧師太應了。

秦鸞扶著起，一塊進了屋子裡。

靜寧師太的用很，倒是有許多書籍，整齊列在架子上。

見師太不捨地看了一眼，秦鸞便道：“這次匆忙，隻能簡單帶些隨的，等我們往後安頓好了，我讓大師姐把這些書再送下山。”

“好的呀。”靜寧師太應著。

許是“下山”的念頭已經深深印在了的腦海裡，的一切想法便以下山為前提。

見從箱籠裡取出幾件乾淨的道袍，秦鸞手接過去，重新摺疊，拿布包起來。

“還有什麼要帶的嗎？”秦鸞問。

靜寧師太搖了搖頭，正想說“冇有”，倏地，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都亮了起來。

“瞧我，差點把最重要的給忘了，”師太笑了起來，眼中滿是喜悅，“阿鸞等等。”

說完，走到床邊，彎下子，手往枕頭裡側探去，挪出一掌大小的匣子。

匣子打開，師太朝秦鸞招了招手。

秦鸞靠過去，看向打開的匣子。

裡頭，並排擺著兩個香囊。

靜寧師太一手拿起一個，道：“我前些日子做的，還不錯吧？阿鸞一個，哥兒一個。裡頭裝了平安符，也是我畫的，在正殿那兒供了四十九日，也不知道靈驗不靈驗。”

香囊簇新，連那繫帶，都與觀中往常用的不太一樣。

秦鸞認得，這是師太親手編的。

以前，靜寧師太還給編過頭繩。

“肯定會靈的，”秦鸞眨了眨眼睛，“您先收好，等見了他，您再拿出來。我想，他也一定很喜歡。”

靜寧師太依言，收好香囊，又把匣子合上。

秦鸞把它一併包在行囊裡，確定冇有下其他東西，纔出了屋子。

外頭，長公主從惠心手中接過了瓷瓶。

“阿鸞知道，若發病了，喂一顆，就睡過去了。”惠心代著。

長公主道了聲謝。

“比起剛來時，近幾年狀況越來越好，你們也不用特彆擔心，”惠心又道，“隻是回去之後，若想起從前事，難免會有起伏，需得耐心些。”

長公主道：“自當耐心。”

見秦鸞與靜寧師太出來，惠心麵幾分不捨：“雖想留你們，但天不等人。再晚些，天黑前就下不到山腳了。”

秦鸞與惠心告彆，又彆過其他師姐，這才下山去。

靜寧師太走得不快，倒也穩當。

抵達山腳下時，後的高山已經籠在了夜之中。

底下鎮子裡，長公主安排的車馬已經到了。

秦鸞扶靜寧師太上車，待長公主坐穩後，馬車使出，一路趕赴商城。

車上備了些點心。

長公主把食盒打開，遞到靜寧師太麵前。

師太驚喜地“呀”了聲：“有蕓豆糕，我好喜歡的。”

長公主笑了，道：“嚐嚐？”

靜寧師太取了一塊，咬了一口，細細地抿。

綿綿，清甜不膩。

很好吃，與記憶裡的一樣好吃……

山上也做糕點，卻不是這個滋味，那以前，是在哪兒吃的？

抬起眼，認認真真看著長公主：“我該如何稱呼你？”

“趙瑰，”長公主的嗓音有些啞，“我趙瑰。‘窺東山之府，即瑰寶溢目。’父、父親與阿兄都說，這名字襯我。”

靜寧師太低低喃著這句，又道：“阿瑰，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一聲“阿瑰”，讓長公主頃刻間紅了眼眶。

有多年，不曾聽人這麼過了，曾經那麼的人，都不在的邊了。

“知道，”深吸了一口氣，長公主收在袖中的手攥著瓷瓶，直攥得掌心冒汗，道，“你房毓。”

－－－－－－題外話－－－－－－

書友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