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公公！

　竟然是他！

　站在角落的侍，比記憶中的年一些，又半垂著頭。

　可沈祐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在燕王府數日，早已暗中打聽過，燕王府本沒有馮公公此人。他還以為，馮公公還得過幾年才會現。

　萬萬沒料到，馮公公忽然就這麼出現在眼前！

　沈祐心中瞬間掀起驚濤巨浪，震驚中摻雜了重見“故人”的一淡淡喜悅，還有一些自己也難以分辨的混緒。

　虧得沈祐天生一張冷臉，哪怕心波濤洶涌，面上依舊沉凝，看不出半分。

　“沈祐，”燕王殿下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祐一眼：“本王昨日去見了秦王，王妃也去過秦王府了。”

　“你和馮三姑娘的婚約，不必再憂心了。”

　說到馮三姑娘四個字的時候，微妙地頓了一頓。

　角落的馮公公巋然不。

　心如麻的沈祐，沒察覺出這一異樣，張口道：“多謝殿下。”

　燕王淡淡道：“王妃為你撐腰出頭。你要謝，就謝王妃吧！”

　男兒膝下有黃金。

　不過，此時跪下磕三個頭謝恩，也是應該的。

　沈祐沒有猶豫，立刻跪下，給燕王妃磕頭謝恩：“多謝王妃娘娘。日后娘娘但有差遣，沈祐定當竭盡全力，為娘娘赴死。”

　年冷凝的聲音中著堅定，傳角落的“馮公公”耳中。

　似有一顆石子，砸湖心，漾起了一圈圈漣漪。

　馮君終于按捺不住，迅速抬頭，看了沈祐一眼。

　未曾想，沈祐竟也在此時抬眼看過來，和馮君的目了個正著。

　剎那間的目匯，甚至沒來得及分辨沈祐眼中閃的芒從何而來。馮君已反地迅疾垂下眼。

　等等！

　現在是馮公公，沈祐本不知的真實份。心虛個什麼勁？

　馮君再次抬頭。

　跪在地上的沈祐已起，正在回燕王妃的話。

　“你好好在府里當差，等過個兩三年磨煉出來了，再出府當差做事。”燕王妃本就是溫和的脾氣，對著沈祐更多了一份親善：“你出息了，我心里就高興的很。不必出生死什麼的，聽著怪嚇人的。”

　無親無故，燕王妃竟肯為他撐腰。

　此時，又是這番如長輩一般的和藹叮囑。

　饒是沈祐天生冷心冷，也被了心扉。

　燕王妃重舊，看在江氏的面上對他格外好。可事實上，他的親娘從未這般殷切地囑咐過他。

　“王妃娘娘的話，沈祐都記下了。”他輕聲應道：“日后，沈祐必不負娘娘厚。”

　燕王妃抿笑了起來，對著燕王說道：“他比我們的昀兒還小了一歲，這份沉穩持重，倒是比昀兒還強一些。”

　燕王嗯了一聲。

　換了心高氣傲或心狹窄的，只這一句，就會心生不滿或嫉恨。

　朱昀承襲了父親的堅韌和母親的善良，聽到這等話半點沒惱，還笑著說道：“母妃這般看重沈祐，不如日后讓他做我的親衛，隨我進宮。”

　他也就隨口一說，燕王卻想也沒想地拒絕了：“不妥！大齊只有天子和皇子有資格以錦衛為親兵。你不可壞了宮中規矩。”

　朱昀也沒多想，張口應是。

　沈祐當然也未多想。

　短短幾句應對后，沈祐便退下了。

　臨走之前，沈祐抬頭，往角落看了一眼。

　“馮公公”似早等著他了，沖他扯了扯角。

　那笑容，和他記憶中的一樣。帶著一分挑釁兩分輕忽三分漫不經心。

　……

　出了正院，沈祐腳步頓了一頓。

　平靜的外表下，心跳比平日快得多。

　額上有些熱，掌心里不知何時冒出了汗。

　真沒出息！

　沈祐暗暗唾棄自己，定定心神，再次邁步向前。很快，就到了演武場。燕王府的親兵侍衛，都在此練。

　一個個高力壯，手驍勇。或拿著長刀，或用長槍，或是長劍棒之類，一個個練得十分專注。

　為錦衛，一好功夫是立之本。每日晨起練，誰也不敢懈怠。

　和這些高大威武的錦衛一比，今年新進燕王府的十個年，就像剛從藤蔓上摘下的生瓜蛋子，著青的朝氣。

　沈嘉生憊懶，時不時地總要懶。今日練時被逮了個正著，被罰扎一個時辰的馬步。正苦著臉蹲在那兒呢！

　活該被罰！

　沈祐沒理會沈嘉可憐求救的眼神，去武架上拿了長刀，開始練刀。

　負責訓練新兵的侍衛，看沈嘉有多恨鐵不鋼，看沈祐就有多欣賞喜。

　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這個沈祐，既得燕王殿下重，又得燕王妃娘娘青睞，日后前程無量。

　半個時辰后，眼看著沈嘉累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侍衛才張口道：“沈嘉，你過來。”

　沈嘉腰酸痛，走路兩都在發，強打起神過來了。

　侍衛厲聲訓斥沈嘉一頓，一轉頭，對著沈祐立刻換了副春風化雨的面容：“沈祐，你督促沈嘉練。”

　沈祐沉聲應是。

　待到休息的時候，沈嘉一臉凄慘，走路一瘸一拐，口中埋怨不已：“四弟，你今兒個下手可真狠哪！該不是見王妃娘娘了氣，都撒到我頭上來了吧！”

　沈祐沒有一疲，相反，神出奇的好，目中芒閃：“王妃娘娘去了秦王府，君表妹的危機已解。”

　沈嘉一聽，高興地蹦了起來：“這可太好了！”

　腳一落地，又慘呼一聲：“誒喲，疼！”

　沈祐無奈又好笑，只得手扶住沈嘉。

　沈嘉也不客氣，將半個都靠了過來，一邊慢悠悠地向前走，一邊低聲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沈祐應道：“形我也不知道。總之，君表妹不會嫁進秦王府了。”

　沈嘉眉開眼笑：“這就好。之前可愁死我了。真沒想到，燕王妃娘娘一出馬，這樁麻煩輕而易舉地就解了。”

　沈祐嗯一聲。

　沈嘉笑著調侃：“心中高興，只管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