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宮。

　漢王沉著俊臉。

　曹貴妃也惱怒不已，咬牙低語道：“這個燕王，平日不吭不哼，其實心眼比蜂窩還多。”

　可不是嗎？

　他這邊剛踩秦王一腳，還沒來得及高興。那邊燕王就進宮來求！呸！求什麼！分明是腆著臉來摘桃子了！

　趙王甘愿退避，以漢王為先。如此一來，漢王勢力大增，頗有信心和秦王燕王一爭高下。秦王近來因吳郎中一案焦頭爛額失了圣心，漢王自不肯放過這難得的好機會。

　沒曾想，鷸蚌相爭，得利的竟是漁翁！

　漢王越想越心浮氣躁，用力一拍桌子：“以后我定要讓燕王好看不可！”

　曹貴妃緩緩吐出一口悶氣：“罷了！燕王風頭正勁，你先別招惹他！趁著秦王勢力衰弱，一鼓作氣，先徹底將秦王踩下去再說。”

　競爭對手，一個好一個。

　漢王目一閃，低聲音道：“福親王那邊，我一直盡力拉攏。”

　福親王是隆安帝的親弟弟，漢王的親叔叔，也是宗人府宗正，大齊最有實權的親王。如果能徹底將福親王拉攏過來，漢王便如虎添翼！

　事實上，因曹太后的緣故，福親王和曹家走切，對漢王這個侄兒也最是親近。

　曹貴妃眸微閃，低聲道：“可惜，你皇祖母一直不肯手立儲之事。不然，太后娘娘一句話，便可抵滿朝文武。”

　隆安帝對著兒孫時喜怒無常，對著曹太后這個年已八旬的親娘，卻十分孝順。如果曹太后肯為漢王撐腰，哪里還要去示好福親王去拉攏朝臣？

　奈何，曹太后巋然不。曹貴妃也無可奈何。

　母子兩個商議許久，待一同用了晚膳后，漢王才離開甘泉宮。

　漢王并未直接離去，出了甘泉宮后，腳步一轉，竟去了落梅宮。

　落梅宮里住的是瑜人。

　瑜人也姓曹，是曹氏一族旁支的嫡。論輩分，其實和漢王一輩。不過，區區一個人，還沒資格和皇子論輩分。

　瑜人今年不過雙十年華，白似雪，麗嫵。四年前進宮的時候，頗得過一陣寵。可惜好景不長，新鮮勁一過，寵就稀薄了。

　這兩年，隆安帝愈發老邁，龍虛弱，對十分淡薄。一個月難得召一兩回妃嬪。瑜人都快半年沒侍寢了。

　一個不得寵的人寢宮，自然十分冷清寂寥。

　漢王一進落梅宮，宮人們立刻垂著頭，退了出去。

　瑜人向漢王見了禮，目中帶著一幽怨：“殿下今日怎麼有空來落梅宮？”

　年輕英俊的漢王殿下，湊上前，摟住瑜人的纖腰，低聲調笑：“多日不見，表妹似清減了。”

　瑜人輕嗔：“妾是后宮人，是天子的人。漢王殿下也該稱呼我一聲娘娘，這一聲表妹，可別再喊了。”

　人目如波，似嗔似，別有一番風。

　漢王念大，猛地將瑜人打橫抱起，放到了床榻上。很快，床榻上便響起了低，窗幔輕紗不停抖，如波浪一般。

　秦王喜好男風，趙王喜歡十二三歲尚未年的，漢王年紀輕輕，卻喜婦人。暗中勾搭的宅婦人，不知凡幾。

　每逢漢王妃發帖設宴，京城貴婦們紛紛前往，宴會中途偶爾一兩個，眾婦人只做不知。和英俊過人的漢王殿下一度春風，也是平生樂事。

　被戴了綠帽的臣子，不敢聲張宣揚，只能著鼻子自認倒霉。

　漢王這個臭病，漢王妃管不住。曹貴妃寵兒子，也縱容不管。因著曹貴妃執掌后宮，漢王時常出宮廷，一來二去，竟勾搭上了久曠的瑜貴人。

　落梅宮里的宮人，早已被漢王收買，無人多。

　漢王膽子著實不小，趁著天黑，就溜進落梅宮。一個時辰后，才虛著雙心滿意足地離去。

　……

　接下來兩日，秦王府里氣氛沉凝，一派云布。

　秦王妃心郁，面不佳。便是對著朱晅，耐心都不及往日。

　馮君看在眼底，心中了然。

　吳郎中一案，令秦王大失圣心，勢力衰減。秦王在宮中被罰跪了半日的事，秦王府里都傳遍了。自然也有所耳聞。

　前世，燕王是在三年后被封為太子。

　或許，這一世本要不了三年之久。

　至于漢王嘛，貪貪到宮中人上，遲早要狠狠栽個跟頭，本不是燕王對手。

　“母妃，”朱晅小聲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秦王妃定定心神，出一個笑容：“最近宮里不太平，你父王心不佳。不過，這和你沒什麼關系，你好好養著就是。”

　朱晅應了一聲，看馮君一眼，然后說道：“君妹妹在府里住了不日子，也該回去了。”

　秦王妃眉頭一挑，目一冷，倏忽看了過去。

　那目，像淬了毒的刀子。

　“這話，是你對晅兒說的？”秦王妃話語輕飄飄的，目中還有一句無言的威脅。

　連許氏的死活都不顧了嗎？

　馮君眉頭未，輕聲道：“多謝義兄關心。不過，我還想在府中待些時日。”

　這還差不多。

　秦王妃滿意地收回目，笑著哄朱晅：“君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想多留幾日，你這個做義兄的，還想攆人不。”

　朱晅當然舍不得馮君走。

　不過，他再單純，也知道馮君不能久留秦王府。

　“母妃……”

　“你不用再說了。”秦王妃不由分說，語氣頗為霸道：“此事我自有主張。”

　朱晅怏怏地住口，向馮君投去歉然的一瞥。

　馮君微微一笑，示意自己不在意。

　相數日，再憎厭秦王妃，對朱晅也生不出什麼惡來。

　宮人悄步進來稟報：“啟稟王妃娘娘，門房管事打發人來傳信，說是沈四公子又來了。”

　沈祐說過幾日來接回府，竟真的來了。

　馮君心中微微一甜。

　秦王妃面容一沉，正要說話，朱晅忽地低聲道：“母妃，我想見一見沈四公子。”

　秦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