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無奈,家里眷一聽這事兒,都跟捅了炮仗一樣,但事已經發生了,再發泄怒氣又有什麼用,難道還能讓時間倒流不?
宋筠是不曉得他的想法,如果知道,一定要告訴他“只要你跑得過速,就有可能時間倒流。”
宋策安安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想法和他親爹差不多,都是純理智派,無所謂青麥做這事兒有多過分,重點是怎麼理才合適。
他見幾個長輩又開始大罵青麥做下如此丑事如何如何,連忙轉移話題:
“為今之計,還是先看看我們該怎麼理青麥呢?還有那個表哥,私下拐騙旁人家丫鬟,去衙門告他都不為過。”
宋筠這段日子隨盧夫子學習,也不是學點小學文化課藝課就完事兒的,偶爾的師徒聊天中,也學了些大家族的行事方式。
讓辦個賞花宴相親宴,或者笑里藏刀針鋒相對地搞個宅斗,還做不到,但對一些家務事的理方式,還是有了更多的見解。
當著親爹親娘的面,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就當練手了。看其他人都沒開口,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尋思,這事兒吧,還得看如今的勢到底如何了。若是周圍的鄰居都見過、猜到青麥和表哥的事,那我們就得坦坦把這事鬧大,早早做出害者的姿態。我們坦了,誰也不會覺得青麥和表哥的私相授,和祖母或者娘親有什麼干系。”
宋筠組織了下思路,繼續說:
“若是還未發酵,那倒不必鬧得太大,不管如何,青麥是打小被賣到我們家的,做出這等事,旁人難免要覺得我們家管教不力。而且事還沒釀不好的結果,我們就把青麥的表哥投牢里,倒顯得是我們嚴苛了。世人皆是見誰可憐就站在誰那邊,我們又何必惹一晦氣呢?不如想個法子,讓他們回去自己斗去。”
宋老太太有氣無力地說:
“唉,我問了,說只是那日去買的時候和他同行過一段,后來他表哥又裝作菜農的份來了兩次,倒不至于被人發現。而且即使有人看到,最多覺得娘家來人看,哪會想到有什麼私。”
宋念過墨竹,讓他把青麥還有表哥提過來,打算好好問問清楚。
青麥的表哥,以宋筠的想象,應該長得不賴,畢竟家里有墨竹這麼個白凈小廝在青麥眼前放著,哪怕他不是良籍吧,論前途也比一個偶爾來縣里做苦力的男人強吧。
如果表哥長得丑,那青麥隔了這麼多年后,只見了幾面就看上了,連父母賣了的仇都不記恨,急著要回村里嫁人,就有點離譜了。
但不好說是偏見還是什麼,宋筠對青麥表哥的印象很一般,不提值如何,只看這眼神,就飄忽不定,甚至瞅了沈氏和宋茹好幾眼。
但必須說,這麼個大字不識一個、半點骨氣也無的男人,能騙了在縣里呆了這麼多年的青麥,還是有特長的,比如,演技著實湛。
宋筠穿越來,一直以為遇到的演技第一好的人是趙家老太太,那老白蓮的氣質,還有快速變臉的特技,稱一句老戲骨都不為過。
但到青麥表哥,宋筠簡直想夸他是奧斯卡影帝了,唱念做打無一不,幾句話的功夫就把他拐騙旁人家丫鬟的事說了“不忍姑姑家骨分離,不忍表妹苦。”
人人都知道他說的話假到離譜,他也知道,但就是真實到能讓青麥到落淚,好像忘了當初是怎麼為了不被送回娘家而獻出私房錢的。
連神有點繃的宋策都默默了三個凳子,分了兩個給弟弟妹妹,然后兄妹三個排排坐,吃瓜瓜。
宋老太太才懶得聽他那套呢,直接駁了回去:
“給我來這套,青麥,我就問你,你是不是要贖回去嫁給你表哥?”
青麥垂淚:
“老夫人,我是愿意在您邊伺候的,可我不能熬老姑娘啊,而且外祖父母和舅舅舅母又因著我被賣了一直后悔,我怎麼忍心長輩為我擔心呢?
您如果愿意,我就和表哥一起留在縣里,為您打理鋪子,我還是您的丫鬟。”
宋筠托腮,好麼,打的是這個主意啊,就說,青麥這麼個子,愿意回村做黃土背朝天的村婦,這得是多麼人的啊。原來本不是,是算計。
這時候宋筠只能慶幸,雖然當時家里都說把泡菜和鹵味的方子給青麥也沒問題,但先教給了李婆子。
結果李婆子想吃個獨食,本沒讓青麥和白穗上手調料,所以青麥如今最多掌握了些做菜小竅門,沒什麼太大影響。
沈氏話里有話地對宋老太太說:
“為那麼個人,您也至于再問一句。不識慣,您就隨去唄。這些年,我們管吃管喝管住,把養得和旁人家小娘子也差不離了,教針線教廚藝,每月還給銀錢。難道就是這麼輕易地想贖就贖的?把我們宋家當什麼了。”
宋茹接話:
“就是,要贖,以為還能按爹娘賣的這個價贖嗎?我們家可不能做這個冤大頭。既然外家這麼在乎這個外甥,那就掏錢來贖啊。”
宋筠說到這里,對著唯唯諾諾跪在地上的男人說:
“我們也不獅子大開口,好吃好喝養到這麼大的丫頭,還學了我家家傳的刺繡手藝和菜譜,這可都是錢,你想買了回去,怎麼不得三十兩銀子?
拿了這錢,我們利利索索就能找牙婆來,再買倆好丫鬟,養個幾年,不比這一心攀高枝的糊涂蟲強?”
青麥的表哥,神晴不定,又為了宋茹那句“家傳刺繡手藝和菜譜”而心,但更舍不得掏空家當買個人回去。
抱著一幻想,他開口道:
“可是,我表妹這些年也攢下不銀錢,怎麼就用我家出錢贖人了?您家不能仗著有份,就故意不許下人贖吧。”
宋念懶得和他們糾纏了,干脆地說:
“那你不用贖了,我們轉手再賣給牙婆就。不過,你這麼教唆我家丫鬟帶著主人家的私傳手藝贖,你以為還能?你若是覺得我們仗勢欺人,那就去衙門走一遭吧,看看到底誰是誰非。”
連嚇帶騙的,青麥的表哥到底是不蝕把米,雖說的確買了個媳婦回去,但也害得家里狠掏了筆銀子,而他一直眼饞的青麥的私房,自然也沒到手。
當年沈氏以孝道為由沒收了青麥的銀子,如今故技重施,只需要把青麥手里銀錢的數量翻個幾翻給娘家,那兩家自然是要鬧起來的。
而這一切,和宋家就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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