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樓之所以月樓,大概是因為它是整個承康坊最高的建筑了,足足有三層樓高。
要知道,在古代,雖然工匠的技已經達到了可以蓋七十米高的雷峰塔的程度了,但在城里面,大家卻很敢這麼莽地蓋高樓。
一個是這麼高的樓,不方便,也不實用,古代的人口度還不需要人疊人地去住,一家一個小院住著多舒服。
另一個就是,城里總會有些權貴人家,宅子廣闊,若是有比較高的樓。那麼很容易通過這些高樓窺視到貴人家的況。
所以在城里面二層高的樓還有一些。三層及以上的就不多了。幾乎每一個能蓋這麼高的酒樓也好,首飾樓也罷,都是背后有后臺的。
王綸是一個話多的子,此時就唧唧喳喳地把這棟樓的背后主人倒了個干凈:
“這樓呢,其實是上任府尊來晉州府任職的時候,在這里置辦的產業,那時候府城不好地段的鋪子都被他想法子奪了去,難免得罪了人。”
宋筠了然地點頭,想也知道,能蓋了這麼高的酒樓,如此高調的行事風格,那絕對是留了滿頭的小辮子等著人抓呢。
宋念作為立志考進公務員隊伍的考公人士,自然對此了解。但宋家其他人卻是第一次聽,此刻都很興趣地盯著王綸看,催促他繼續往下說。
王綸被人這麼矚目地看著,興致就更高了,繼續往下說:
再加上魏縣大旱,賑災款卻遲遲不到位,皇上派了欽差去查,最后被發現是他聯合府城上下員,沆瀣一氣貪污了去。”
宋云激地想,世界線連上了。這個魏縣大旱,不就是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地聽宋念對沈氏說的那個魏縣嗎?還記得那年的糧食漲價,宋老太太念叨了好多次,還對著說過:
“家里多了張,又得多花錢買糧食。”
事實上那時候的宋筠,也就是喝點米糊糊而已,可見這老太太當年有多小氣吧啦重男輕。
王綸看到月樓附近擺著的唐家的贈月餅攤位,補充了一句:
“哦,對了,當年派的欽差,其實就是如今的唐大人。等上任府尊被斬后,我們的唐大人就做了晉州府的父母。”
這皇帝的馭下之,簡直就跟養蠱似的:你把他拉下馬,這就讓你做。
那只要腦子清醒的員,就不會被對方的威利所打,肯定會卯著勁兒地找出對方的問題。
不過,可見唐大人的確也是簡在帝心啊。五六年前的事,那時候他多大?估計也就三十出頭。三十出頭的宋念還得意于他的舉人份呢,可唐大人都開始一府的長。
想到這里,宋筠神微妙地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很想說,您還不努力嗎?我也想做四品家的小姐,哪怕讓我做個縣令家的小姐也。
與此同時,宋老太太也看了眼宋念。心想,總覺得除了王璞,天下沒人比自家兒子更聰明了。結果這邊有一個學問學得好,當也當得好的。
一個兩個的都這個表,傻子都知道有問題了,宋念轉了轉腦筋,就猜到這祖孫倆心里是怎麼編排自己的。
說來也是古怪,明明老太太口口聲聲說宋筠是“丫頭片子”,宋筠也沒嫌棄這老太太“摳門到家”,但,倆的腦回路,總能詭異地對上。
不過宋念也是委屈得很,唐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五百年京兆唐氏,說不好聽的,皇室的老祖宗怕是還撅著屁種地呢,唐家就有名聲了。
他們家的孩子,說的第一句話如果不是詩詞歌賦,那怕是都會被說“資質愚鈍”?人家還有整整一個書樓的書籍,以供參考學習,
而唐大人,在他們的同輩兄弟之中,也是比較出眾的,不然當年也不會那麼迅速地收集了前任府尊的罪證,還把他的狗子們一鍋端掉。這不都是為了給唐大人鋪平上任的道路嘛。
不過這些他都沒法說,要說出來,自家老娘肯定說,那你表哥呢,怎麼他也考上了?
王綸渾然不知他這麼一八卦,就把表叔坑了,還叭叭叭地科普月樓的前世今生呢。
宋筠聽他說了半天,都沒說這樓歸誰了,連忙問:
“所以月樓最后是哪家買了?”
王綸含糊地說:
“說是京里來了個富商,替他背后的主子買了,是誰,我們也不清楚。”
說話間,他們就被店里的伙計引著上了三樓,王紜一路都在聽大哥說話,覺得耳朵疼,快走了幾步,就推門進了李家人訂的雅閣。
然后王紜就僵著臉出來了,先看了眼姐姐,然后才說:
“晉王也在里面。”
宋筠第一反應是,龍子孫誒,李家人脈也夠廣的。然后才意識到,這也不對啊,得多親近,晉王才能不自己訂個位置,而是去李家訂的雅閣?
不過,很快就知道了答案,馬上就要見晉王了,宋念也不瞞著了,于是那個一直被藏得嚴嚴實實的未來表姐夫,竟然是晉王!
宋筠還來不及多想,就跟著哥哥們一起被急培訓了一下行禮方式,然后糊里糊涂地進了門。
這王爺正坐在正位上,像是喝了些酒,眼中氤氳著朦朧的醉意,或許是覺得熱了,拿了把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可他瞧著年齡并不大,倒不像是風流的紈绔子,反而更像背著長輩來長見識的小年。
更何況,他生得倒是好,不是劍眉星目的那種好,而是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那種好看,就更讓人覺得討喜了。
真為難宋筠了,還能拽句文,可見晉王生的的確是令人驚艷。而且宋筠敢保證,他娘一定就是個絕世人。
因為宋筠曾經看過開國皇帝的畫像,不能說好不好看吧,只能說一看就是會當皇帝的人。就是那種覺,長這麼特別,再不有點本事,怕是要被競天擇掉了。
如今不過傳了兩代,想必他們家的基因還沒改良得那麼快呢,所以宋筠推測,這晉王爺長得好,一定是隨了他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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