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飄絮愣神的短暫瞬間,項藏鋒已經接連掏出九銀針,分別進了柳忠貴的百花天突等重要位。
接著,項藏鋒便十指連,從九銀針上飛快掠過,彷如古琴大師拂琴弦。
“渾蛋,是誰讓你胡扎針的?你想害死這個患者嗎?”
人群也相繼回過神來,一名男醫生又忍不住焦急大喊道。
中醫雖然是國粹,但急救真不是中醫的強項!
“閉,別妨礙先生救人。”
但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劉主任卻突然一步出,張開雙臂擋在項藏鋒面前。
劉主任竟然稱呼他為先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一群醫護人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全都一臉懵地看著劉主任。
“先生只管放心救人,其他事我來解決。”
劉主任完全無視了一臉懵的眾人,背對著項藏鋒,鏗鏘有力的說道。
劉主任是省人民醫院外開一把刀,但最早時,他卻是拜在胡湛墉門下學習中醫的。
他不僅認出項藏鋒施展的是還九針,更清楚這套針法的神奇功效。
在他跟隨胡湛墉的半年中,他可卻不止一次看到胡湛墉用這種神奇針法,將一個個瀕死的患者從死亡邊緣搶救回來。
實際上,在他改學西醫后,依舊不止一次向胡湛墉請教,希他能教自己還九針,讓他救治更多病危患者。
奈何,胡湛墉是老派中醫,有深固的門派觀念,一直將他拒之門外。
沒能學會這套神奇的救人針法,是劉主任一輩子的憾!
因為劉主任的強勢阻止,人群也終于安靜下來,全都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項藏鋒。
劉主任也隨之轉過來,仔細觀察著項藏鋒施針。
但沒多久,劉主任就發現一個問題。
項藏鋒用的是還九針不錯,但卻又跟胡湛墉的針法有所不同,可到底是哪里不同,他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滴滴滴……”
很快,一直在尖銳鳴的心電監護儀,就再次恢復了極富節律的滴滴聲響。
原本還是一條直線的也變了起伏不定的曲線,那些歸零的生命指征也有了新的數字。
“劉主任,你快看呀……”
手護士忍不住驚喜喊道。
對此,劉主任半點都不覺得意外。
還九針,救命神針!
“都別吵,別影響先生救人。”
劉主任雙目一瞪,嚇到手護士本能捂住。
這……這樣就把人救回來了?
所有醫護人員又全都不自瞪大雙眼,完全不敢相信地看著項藏鋒。
他們可都是外科醫生和護士,比誰都清楚麻醉不耐有多麻煩棘手。
毫不夸張地說,在所有手意外中,麻醉不耐絕對堪稱是頭號殺手。
尤其是年齡偏大和孱弱的患者,麻醉不耐尤其兇險,尤其難理。
癌癥晚期,本就吸收不好,再加上平日里省吃儉用,更是讓柳忠貴嚴重營養不良,極其孱弱,醫護人員甚至都已經做好最好的打算。
可結果呢?
項藏鋒居然只用了區區幾銀針,就把患者從死亡線上拉回了。
中醫何時變得這麼神奇了?
就在人群呆滯之際,項藏鋒便已拔出銀針,嚴肅說道,“你們可以繼續手了,只要不這些銀針,就能確保患者堅持到手結束。”
“好。”
劉主任不假思索答應道。
“形勢危急,我貿然闖進手室,污染了這里的無菌環境,好在患者還沒開腹,麻煩你們抓時間幫患者換一間手室了。”
項藏鋒了把汗,微笑說道。
“先生言重了,若非您醫高明,患者可能都已經兇多吉了,對了,還沒請教先生高姓大名呢?”
劉主任趕忙客氣說道。
“我姓項,項羽的項,患者要,客氣話就不多說了,我先出去,你們抓時間給患者調整手室吧。”
項藏鋒擺了擺手,說道。
“患者的狀況實在太差,可能勞煩項先生換上手,全程指導一二。”
劉主任眼地看著王崇,誠摯懇求道。
實際上,劉主任并非擔心還九針保不了柳忠貴平安,而是想留住項藏鋒,找機會求他教自己還九針。
若能學會這套神奇針法,手意外死亡率必定大幅降低。
學會還九針一直是劉主任的畢生夙愿,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憾。
項藏鋒年紀輕輕,應該不是故步自封的老派傳統中醫,劉主任自然不會放過這次千載難逢的良機。
“那好吧。”
項藏鋒點了點頭,說道,“患者家屬是我同事,我先去安一下,劉主任應該是認出還九針,所以才會及時阻止他們吧?劉主任以前學過中醫嗎?”
“在學西醫之前,我曾拜在胡湛墉胡老先生門下學習中醫,但胡老說我悟太差,在中醫上很難有所建樹,建議我改學西醫。”
劉主任滿臉苦笑說道。
原來如此!
項藏鋒恍然大悟,撇了撇說道,“自己不會教徒弟,卻怪徒弟悟太差,幸虧我沒聽那老糊涂的建議,要不鐵定被他帶進里,呵呵。”
項藏鋒還真不是打趣胡湛墉,更沒貶低他的意思。
胡湛墉的醫確實不錯,但帶教水平確實不咋的,跟劉老頭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胡湛墉天刻板,帶教方式跟封建老夫子一模一樣,都是先讓弟子死記背,且還不敢給學生太多實踐機會。
反觀劉老頭,則是網上說的別人家的老師。
教學方式新穎生,深淺出不說,診療實踐中更是任由你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出了任何事都有他兜底。
當然,劉老頭也不是十全十的,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坑徒弟。
若非項藏鋒經歷夠多,換一個普通人,早都被他給折騰瘋了。
“項先生也認識胡老?”
劉主任有些驚詫問道。
三十五年前,他跟胡湛墉學中醫的時候,胡湛墉都已經四十五歲了。
那時的胡湛墉,還只是皇都百草軒的主人。
以項藏鋒年紀,他學醫時,胡湛墉絕對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國醫,普通人本接不到胡湛墉了。
“何止認識,我還差點被那老糊涂忽悠,拜他為師了。”
項藏鋒一臉慶幸說道,“幸虧我沒被他忽悠,要不然,這輩子都別想在醫上超越他。”
“——”
劉主任頓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他不否認,項藏鋒的醫確實不錯,至還九針是真的。
但以他的年紀,在醫上超越第一國醫胡湛墉,那怎麼可能呢?
劉主任還想懇求項藏鋒,讓他教自己還九針,哪里敢反駁項藏鋒。
如果因為自己瞎說大實話,讓這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到不舒服,拒絕教自己還九針,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藏鋒,我爸爸怎麼樣了?”
柳飄絮也終于從極度震驚中緩過神來,小跑著沖進手室,不自抓著項藏鋒的右手,焦急問道。
“柳叔一切正常,你就放心吧。”
項藏鋒輕輕拍著柳飄絮的肩膀,說道,“手室必須保持無菌,我帶你去換手。”
“謝謝。”
柳飄絮高懸著的心終于落回到腔中,任由項藏鋒牽著的右手,跟著手護士匆匆走進更室。
項藏鋒和柳飄絮再次回到手室時,柳忠貴已經從五號手室轉去了七號手室,劉主任也再次拿起手刀,站上了手臺。
腹腔手必須開腹,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但看到柳忠貴的肚子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淌出大量鮮紅時,柳飄絮的心還是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再次抓著項藏鋒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