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與陳有福現在是府學的同窗。
為同窗后,劉衡對他有了更多了解。平心而論,陳有福是個不錯的人,出陳家卻沒有紈绔惡習,與人結也是以禮相待,學問不差為人大方,在府學中頗有人緣。
劉衡一心讀書,也不想參與拉幫結派,從未刻意與人結,陳有福算是同他走得較近的同窗。
一開始,陳有福記得他,是因為府試時劉衡的那些吃食讓他印象深刻。到后來院試時同安府再次見,他知道劉衡帶的小吃都是汐所做,看到汐當街賣荷包,又嘗到了汐做的酸菜魚,只覺得這丫頭沉穩機靈,有意思。
相之后,知道汐的來歷,陳有福還提出要買下汐。
其實,陳有福想買人,也只是一時興起,一個機靈有趣的小丫頭,長相可人,做得一手好飯菜,那不就是照顧的好人選嗎?買回來做朵解語花,也是雅事。對于陳家這種門第來說,買賣個丫頭實在是小事一樁。
劉衡當時很生氣,拂袖而去,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劉衡拂袖而去后,再次見,陳有福笑著致歉。畢竟汐的手藝和聰慧,當世并非絕無僅有,他也只是興起提議。
既然陳有福致歉了,劉衡自然不能揪著不放。而且陳有福學問上未必比他高明,但是到底出陳家,很多見識更高遠,給他不指點。
他銀錢上無以為報,每次家里送來新的吃食,也會邀陳有福同,兩人也就更加悉。
尤其是府學開學后,汐為了給他加營養,每次王七送貨到府城時,總要給劉衡帶幾個新鮮菜肴,有兩次汐自己到府城時,還會送到府學去,與陳有福到過幾次。
陳有福不止一次開玩笑,調侃汐對劉衡一片真心,難怪劉衡不肯賣掉,什麼賣契已還只怕都是借口,實際上是他想要收汐紅袖添香。他還笑著說這麼一個可人兒,不信劉衡舍得放人。
被陳有福老提著,劉衡才發現汐真的越長越標致了,可見將來必定是長相甜的清秀佳人。
聰明能干有主見,家里家外都拿得起,一般男子的確是配不上。
想到陳有福那些玩笑話,劉衡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想法。他對自己的人生規劃很明確,大丈夫立于天地間,總要有所就。所以,科舉晉升,娶妻生子,皆有想法。
年三十劉衡想了一夜,沉沉睡去時,還是沒想出什麼。
因為要備考鄉試,過完年后,在家草草過了正月十五,又去裴先生等幾家拜完年,他就回到府學開始讀書備考。
正月之后,汐的酸菜和荷包生意繼續開張。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著,到清明祭祖時劉衡也沒回來。
六月末,三叔婆來劉家找王氏,剛巧王氏不在,汐坐在堂屋納鞋底,看到三叔婆來了,連忙起招呼,又倒了杯茶,端了碟點心放桌上。
三叔婆走進堂屋,拿起汐納的鞋底,看那大小,應該是給劉衡做的,“汐兒啊,你可真是不得了,一個人撐起一個家,針線活也做得好。你現在一個月得賺上百兩銀子吧?”
“三叔婆說笑了,哪有這麼多,不過是賺點家中零用。”
“那也不得了啊。嘖嘖,大家都說你是生財,天生一雙招財手呢。”
汐囧,腦中閃現不斷招手的招財貓,“老天爺不死瞎家雀,我也是沒法子才搗鼓這些。三叔婆就好福氣,三叔公能干,眼看著進寶哥他們長大了也有出息,您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汐這恭維,說得三叔婆眉開眼笑,放眼山村,家日子也就比劉族長差些,不對,現在也比劉家母子差點。
不過,劉家母子靠的是誰啊?還不是靠汐。
不由想起回娘家時,娘家大嫂聽說劉家打算拿汐做小,就托做,說合汐和自家的大孫子。說起來,村里婦人說起汐,都覺得這是個好媳婦人選。
要按本意,三叔婆覺得汐無父無母,孤零零的,自家小孫子娶也不錯,還省了娘家走禮開銷。但是,想到三叔公的脾氣,沒敢打這主意。
三叔公那是一心以劉氏家族的榮耀為己任,尤其現在劉衡已經有了功名,更不會跟劉家母子過不去。
若是提議從劉家把汐撬出來,就怕三叔公第一個不答應。將汐娶進門撬劉衡墻角,三叔公能將給休了。水不流外人田,不嫁給自己孫子,嫁給自己的侄孫子也不錯。
汐這丫頭還小,只怕是被劉家母子哄騙著,不知道做小老婆的苦。
“汐兒啊,過完年你就十歲了,你也沒爹媽在邊,聽二郎娘說你也是個有主意的,有沒想過以后的事啊?”
“以后?”汐聽三叔婆這問話,十歲的年紀應該怎麼回話合適?想想春燕幾個往日的說話,這時候的孩子都早,就笑著說,“我以后聽嬸娘的。”
“那你嬸娘讓你做小老婆,你也答應啊?”三叔婆急了,“你說你這傻孩子啊,小老婆那日子可不好過。回頭正頭娘子娶進門,轉把你給賣了。”
“小老婆?”
“我可跟你說,你得自己打算好。三叔婆看到你就喜歡,這兒有樁好親事。我娘家有個大侄孫子,別看今年才十三歲,聰明能干著呢,長得也好,以后肯定是個壯小伙。他家里有三畝田地,下面就兩個妹妹,將來家里的東西都是你的。”
三叔婆說得高興,也沒管汐沒回應,自顧自說下去,“我大嫂說了,你要是肯啊,明年,不,今年嫁過去都行,等到你十五再圓房。等你嫁過去,家里就都聽你的,你說做什麼生意就做什麼生意。這可是一嫁過去就當家理事了,這日子多好?”
汐眨眨眼,這日子好嗎?什麼嫁過去就能當家理事,是想讓自己嫁過去給他們賺錢養家吧?而且三叔婆說的那大嫂,就是給牛夫人帶路的那個吧?
“三叔婆,我還小呢,不懂嫁人什麼的。現在我就想先養活自己,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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