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讓書吏按照黃冊，統計了各村的田地和人丁數。

他對著新野歷年黃冊，發現新野各村人丁，在十多年前了一大批。經過十年休養生息，好不容易多了些，今年又忽然了上千人。

也許，新野匪患的，就藏在這些數字的背后。那些路邊新墳，就是這上千勞力的吧？

劉衡就覺得有些心痛，上千人，牽扯到多人家？只怕那時候，新野都是慟哭聲。可恨幕后之人，竟然將人命視如兒戲。

他掩飾了心，每日帶一冊黃冊到衙細細查看，記下一些事。

李必樹不知劉衡有什麼打算，幾次趴在圍墻上看，生怕劉衡找人問些什麼。幸好，縣太爺好像就是為了知道知道自己現在治下有多百姓，其他的沒問。

他自然不知道，他每次趴在墻頭看劉衡，而院子里阿大、阿二帶出來的人里，總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而縣衙院如今人來人往，護院長隨來來去去，他居然沒注意到，楓被劉衡派出去做事了。

過了幾日，劉衡下令，縣衙要征集勞役干活，也就是俗稱的服徭役。

不過，劉縣太爺如今有錢，所以，這個服徭役不僅不要百姓們自己錢帶糧來干活，反而每日會發些工錢。

自古以來，丁役就是常事。平民百姓，隔幾年就要被服丁役，有時若是上朝廷工程，還會加。每次縣服徭役，大家除了出工，還會讓自己帶口糧。

所以，看到縣衙征徭役居然還給工錢，還管一頓中飯，百姓們就愿意了一半。再一看那工錢數量，竟然跟他們每日出去做苦力的錢差不多。

有了五十頭牛為證，大家都知道新野新任縣太爺有錢任、說話算話。在家門口干活，有錢拿，還能每日回家睡覺，這就是一份好差事了啊。

報名的人一下就多了。

劉衡讓徐主簿來管這事。

招來的徭役，一部分拉到南苑去開梯田。之前南苑沒有勞力，梯田一直沒能工。范里長心里貓抓一樣，現在一下給他拉了幾百人開田，范里長高興地走路都發飄。

劉衡還有言在先，這些開出來的梯田，會分給新野縣沒有田地的人家。按照人均一畝田的標準分發。這些人家拿到田地后，每年需要上縣衙三出產當地租，繳滿三年后田地就歸那戶人家所有了。

一時間，人人都跑到縣衙去登記等著分田地，新野縣境乞丐流民幾句絕跡了。而這些登記的人，劉衡直接打發到開梯田的工地去干活，做不了重活的就幫忙拔草、喂牲口，反正不能閑著。這些人想著將來梯田有自己家一份，還有人管飯，也樂意干活。

而徭役的另一部分人，劉衡拉出去修路蓋房子了。

新野縣城太破舊，城中排水不暢。劉衡看過新野縣志，里面記載了由于新野近海，每年海上颶風時節，帶來瓢潑大雨。往往一場雨一下，新野縣城就淹了。

每年七八月后，海上颶風就開始來了。

如今已經是四月，劉衡打算在七月前先給縣城開挖出排水、護城河，將縣城集中整治一番。

這項工程，匯聚了全縣近一半的壯勞力。這護城河挖得方方正正，就像在新野外面套了一個方框。

而劉知縣近日財源滾滾，花起錢來一點不手。

汐說護城河若是泥堤容易水土流失，而且下雨天走出城，就得一腳泥。

劉知縣近日財源滾滾，為了未婚妻一句話，讓徐主簿直接買青石板鋪路，順便還把新野縣外面的道給平了平。

人工錢，材料錢，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錢一出，徐主簿帶著管錢的書吏找劉衡：太爺的錢袋子見底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劉衡沒想到自己如今也算日進斗金，竟然也這麼不花。

他靈機一，找來李必樹，讓他下鄉收集購買新野的土特產。

新野這種窮地方，能有什麼土特產？

李必樹苦了臉，“太爺，新野地里長的，其他地方也長，實在沒有什麼特產啊。”

劉衡一瞪眼，“怎麼可能？我昨日在街上，看到新野的黃瓜就比新鄉的大，新野的野菜也新鮮。”

拿到街上買的都是農戶特意挑了早的黃瓜，自然挑個大的摘了賣啊。而野菜，地里剛摘的，哪里的野菜能不新鮮？

可是，縣太爺不講理，李必樹這個縣丞就只能著鼻子認錯，然后帶了幾個衙役，匆匆下鄉去收特產。

他也是人才，縣太爺都說了新野的黃瓜和野菜好，他花了十兩銀子，直接拉了幾大車黃瓜和野菜回來。

劉衡著下，盯著幾大車蔬菜看了半天，高興地讓人拉到了西城門。

這天晚上，鹽商的車隊繳了城門稅，了人頭稅，正想走的時候，收錢的書吏又將他們攔住了。

書吏笑得和藹可親，車隊的領隊們就覺得心驚跳。

“我們縣太爺說了，諸位趕夜路辛苦，縣太爺恤大家，特意為大家準備了新鮮的蔬果，諸位晚上趕路的時候可以啃啃黃瓜提提神，白天可以涼拌一盤新野綠葉菜下酒。價廉，一兩銀子一份，買兩份送一份。”

“東西絕對新鮮，來來，不信的可以試吃一下。”

書吏挽起袖子，切了一黃瓜，又接過一盤涼拌野菜，遞到車隊領隊面前，“來來，嘗嘗，買多買不要，大家就吃個新鮮！”

車隊的領隊的臉，比黃瓜還要綠了。

才多錢一斤啊？幾破黃瓜，好意思要一兩銀子？

“我們縣太爺說了，買賣了仁義在，買多買不要，我看您這兒有三十個人，要不來個三斤？”

這是強賣吧？一定是強賣吧？

領隊很想拎起黃瓜丟那書吏臉上，人家都是買賣不仁義在，你們這縣太爺不要臉的，還買多買不要，三十個人就得買三斤，擺明了就是十個人一兩銀子啊。

“你們……你們可知道我們是誰的人？”一個車隊的管事氣得人都打哆嗦了，指著那書吏想罵都不知道罵什麼，大聲喝問了一句。

書吏盯著他看了半天，“不好意思，不認識您啊。不過，我們縣太爺說了，諸位都是財神爺，運鹽可是大買賣，一趟鹽運出去就是幾倍的利潤。我們新野窮，就賣點土產而已，這些可都是農戶們辛苦數月種出來的，一兩銀子真不貴。”

聽著書吏的話，車隊所有人都想吐。

合著就是覺得他們是羊嗎？

他們要是買了這些東西，就是人傻錢多的送上門挨宰的羊了吧？

“我們要是不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