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死的前兩天，緒很差，隨便個什麼聲響都能嚇得他出來，他那兩天門都不敢出。裡總念叨著一句話，說是有人拿錢買了他的命，他馬上就要死了，他還說要把錢還回去……”

    “夠了！”中年婦突然厲聲喝了一句。打斷了小孩的話。

    “哼！我爸死了，你也有份！”小孩毫不示弱。

    “啪！”中年婦走上前扇了孩一掌。我與劉勁完全沒料到會突然來這麼一下，所以也沒有及時攔住。

    孩顯然也沒想到媽會打，一只手捂住挨了打的那邊臉，眼睛裡充溢著淚珠。

    “要不是你貪錢，不讓我爸把錢還回去，他就不會死！”孩愣了幾秒後。歇斯底裡地沖中年人道。

    “你……”中年人又揚起了手，這次被劉勁攔了下來。

    “你們都別激，把這事原原本本說清楚，我們一定會還你爸一個公道。”劉勁勸著母倆。

    劉勁攔在中間。中年人也沒有辦法，只得扳著臉坐回到沙發上，孩用手拭了眼中流出的淚水，哽咽著說道：“一個多月前，我爸突然告訴我說他買了一套新房子，第二天我們就搬到了這裡。

    過來後我才知道，這本就是一套二手房，我不想住別人住過的房子，就吵著要搬回去住，他倆都說不行，還說那房子已經賣了。搬家後，我發現我爸天都沉著臉。也不知在想什麼，直到他去世前一天，他說他把新房子的戶口本辦好了，那是他搬過來後第一次笑，也是最後一次。

    第二天起床，我就發現他有些不正常，不敢出門不說，連呆在家裡都神經兮兮的，他說他頭天晚上做夢，夢到鬼差對他說他壽已經盡了，要來勾他的魂。他很驚恐，就說他還年輕，也沒有病，為什麼壽盡了，鬼差就說有人拿錢買了他的命，他收了錢就該死。

    那天我爸在臥室裡呆了一天，我問他是不是收了誰的錢，還問他買這新房子的錢是不是就是別人給的，他卻沒回答我，我問我媽，我媽讓我別管那麼多。

    當天晚上，我半夜聽到我爸大聲喊了幾次，聲音都變樣了，第三天上午，他就說鬼差又來勾魂了，他不想死，他要把錢還回去，這個時候他的臉已經比正常時候白了很多，兩只眼睛也沒有神，我被他的樣子嚇壞了，也猜到他的確收了人的錢，我也勸他把錢還回去，結果我媽就把我趕出了臥室，把臥室門也關上了。

    我趴在門上，聽到我媽在勸我爸，說他只是做了噩夢，還說這世上哪裡有鬼，讓他別胡想。豈知當天晚上我爸真的就去世了，早上醒來時都冰了，都怪！”說到最後，孩直接用手指向了媽。

    這次，在孩說的過程中，中年人沒再吭聲，即便最後孩指著，也沒像剛才那樣發怒，而是低下了頭去。看來，燒工真的出事後，心中對這事其實也是有愧疚的。

    “說的都是真的？”劉勁看著中年人，遲疑地問道。

    人仍然沒有吭聲，愣了幾秒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死前真的帶了一大筆錢回來？”劉勁繼續問。

    聽了這話，人抬起頭來，眼中有了些猶豫。

    “你放心，我們不會要求你把錢拿出來的。”我想起剛才孩說到媽似乎有些舍不得把錢還回去，於是就擅作主張替劉勁說了這麼一句。

    人仍然沒有開口，向了小孩，孩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了一旁。

    “你以為真是我想要這錢麼，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啊……”人歎息著說，語氣中帶著無比的落寞。

    聽了這話，我有些疑，看向了小孩，卻並不能看出什麼。我就想，人的意思是不是把這錢留著供孩讀書，可轉念一想，孩念到大學頂多花十來萬，燒工的工資不算低，沒必要為了十幾萬元搭上一條命吧。

    說到上學，我猛然反應過來，今天不是周末，為何孩沒有上學呢？

    “我不聽！我不聽！”孩聽了這話，反應很大，用雙手捂住了耳朵，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就往臥室走去。

    看到走路的姿勢，我皺起了眉頭，的作似乎有些別扭，像是一個瘸子。

    “嘭！”孩走進臥室後，猛地把房門關了回來。

    “你兒的腳……”劉勁也看出了問題，小聲地問著人。

    “六年前，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一輛轎車碾斷了一只，司機跑了，我們花了積蓄為醫，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去上學了。我們知道怕同學笑話，也沒有強行讓去，就想著給多攢點錢，給換一只好的假肢，也讓後半生都食無憂。爸本來是在外面打散工的，為了能多賺點錢，這才去了殯儀館。

    本來我們是住在破舊的房子裡的，爸到殯儀館幹了三年，這才換到了之前的那個小區，我們不是貪圖，只是想用質上的富足來彌補兒心理上的創傷。

    一個多月前，爸突然告訴我從殯儀館辭職了，我很驚訝，問他為什麼，他說他賺到了夠我們一家三口用一輩子的錢，所以就走了。我問他有多錢，是哪裡來的，他讓我別管那麼多，還說反正他沒有違法犯罪。

    過了幾天，他突然告訴我他在這裡買了一套房子，是裝修好的，可以直接住。我問他為什麼要搬家，他說怕有人找上門來。在我的再三追問下，他才說他做了一件虧心事，有人拿兩百萬從他手中買了一。

    那本來是要燒的，結果他沒有燒，把藏在了焚間，然後弄了些服紙錢這些東西燒灰，把灰裝進骨灰盒拿給死者家屬，到了晚上，他再把拿出來給那人。

    做了這事，他心裡有些愧疚，第二天他查到自己卡上多了兩百萬，馬上就辭職回了家。為了徹底與此事劃清界限，讓人找不到他，他才想到了換房子。他出事前的確說夢到差來收他的命，可我想著他在殯儀館幹了幾年都沒說見過鬼，就不相信這事。後來他說要把錢還回去，我想到他現在從殯儀館辭職了，沒什麼收，再把錢還回去的話，等我們都老死了，兒就沒人管了，所以一狠心沒有聽他的，哪知，哪知他真的就去了……”人說到後面，聲音也是有些哽咽。

    之前人給我們開門時，我覺得說話冷冰冰的，聽著讓人發涼，現在聽了這一段事經過，我也有些理解了。兒出了這種事，沒有繼續上學，長期呆在家中，肯定會與社會節，並且又有殘疾，他們夫妻二人想多給兒存些錢，這也無可厚非。後來，丈夫出事，兒可以悲傷，可以憤怒，卻不能，不能垮，若是再倒下了，兒就沒人管了，所以其實是在忍，直到剛才兒的一些語言刺激到了，心中的才湧了出來。

    “你老公他有沒有說是誰讓他留下的？”劉勁聽完後，瞪大著眼睛問。

    “沒有，他說我話多，擔心我一不小心說了出去。我當時想著他做都做了，並且這樣他以後都不用上班，我們可以一起照顧兒，也就沒多問。”人低下頭去回答道。

    “那兩百萬是直接打到他銀行卡上的？”劉勁又問。盡技。

    人聽了，遲遲沒有反應，劉勁猜到在擔心什麼，寬說：“我不會要你的卡，我只想抄一個卡號，方便我們查出是誰給他轉的錢。你放心，就算我們找到了那個人，也不會要求你們把錢退出來的，這錢就留給你兒吧。”

    “對啊，如果真有差索命一說，這錢也只夠買你老公的命，你與你兒留著這錢不會再出事了，特別是你兒，的確需要這筆錢。”我也附和著說。

    聽了我倆這話，人才站起了，走進了另外一間臥室。過了一會，走了出來，遞給了劉勁一張銀行卡，劉勁就把卡號輸進手機存了起來。

    這事問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劉勁抄好卡號後，我們就起準備告辭，這時我想起一路走來看到的紙錢，就問人那些紙錢是不是弄的，回答說是兒讓弄的，因為今天是燒工的七天回魂日，兒非讓去買了些紙錢，從外面一直灑到了屋門口，說是這樣燒工的靈魂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兒想要再看看他。

    人說完這話時，我不由得看向了擺著燒工像的靈臺，恰在這時，不知從哪吹來了一陣風，吹得靈臺下的油燈晃了晃，也讓我渾上下泛起了一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