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柳這話砸出去之后,男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他眼神一怔,旋即向后踉蹌兩步,仿佛醉酒之人站都站不穩。
映柳將他這反應盡收眼底,然后嗤笑一聲,“別說你不知道我這些年在做什麼。”
男人全打了個,他避開了目,深吸了口氣仿佛要找回力量一般,攥拳頭的手松開,他吁了口氣,偏頭去看映柳。
“你跟在蘇卿卿邊,就讓你用替做事?”
蘇卿卿算得上是映柳的逆鱗,容不得任何人說半句不是,惱怒的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冷笑,仿佛剛剛狼狽的人不是他,他緩過緒來,整理了一下服,“當初我留你,你要跟著走,怎麼?這就是你跟著走的原因?”
映柳腦子飛快的轉著,琢磨著這男人的話。
映柳是蘇卿卿從邊境撿回來的。
當時正被一些馬販子擾,是蘇卿卿將從馬販子手里搶回來的。
這男人......
映柳上下打量他,總覺得這人的氣質貴氣的很,本不像那些馬販子。
況且,當時那些馬販子可對沒有客氣,而這人的話,明顯和那些馬販子不同。
映柳沒有說話,男人被刺激的失去理智的緒漸漸恢復,冷靜下來,很快就分析出映柳剛剛那番話的不對勁的地方,聲音薄涼的讓人發寒,“你本就沒有想起我是誰,對嗎?”
映柳心頭一突,“重要麼?你若是對很重要,我不可能想不起來,你若是對我不重要......”映柳忽然笑了一下,“若是我這次不來榆林,你還能遇見我麼?別說的自己好像多麼與眾不同一樣!”
男人恢復平靜的緒經不住映柳刻意的刺激,他狠狠瞪了映柳一眼,然后道:“別讓我再看見第二次。”
說完,轉頭離開。
他出去的時候,紅袖樓的媽媽還沒有回來,男人只吩咐自己的隨從,“你留在這里看著。”
隨從想要反駁什麼,卻被男人一記冷冽的眼神看的失去膽量,悻悻應諾,守在了寒涯積雪的門口。
映柳從頭到尾一臉懵,不知道這個半路殺出來打破計劃的男人到底是誰。
而這男人從紅袖樓離開則直奔某客棧。
夜深人靜,蘇卿卿正睡得,忽然一點似有若無的靜讓激靈一下,倏地睜眼。
多年的軍旅生活讓對這種聲音充滿警惕,不聲的翻了個,一雙眼睛在黑夜里盯著窗子。
果然,不過眨眼功夫,一道黑影出現在窗邊,蘇卿卿從枕頭底下出匕首,握在手中。
就在蘇卿卿以為下一瞬窗戶隙會被塞進一個小竹管或者窗戶要被人用匕首挑開的時候,卻傳來兩聲很輕微的叩擊聲。
砰,砰砰,砰,砰砰砰。
這叩擊的聲音一起,原本渾都豎起警惕的蘇卿卿卻是結結實實一愣。
驚疑不定的看著窗子,用氣聲道了一句,“誰。”
聲音不大,外面卻聽到了,回了一句,“這都聽不出了?蘇將軍是不是不太行了。”
大齊太子墨鐸。
這個名字出現在蘇卿卿腦海里的時候,生生被自己的想法驚得打了個冷戰。
這個太子,并非大齊現在的太子,而是大齊的廢太子,因為涉嫌弒君殺父,被褫奪份賜死在太子府,
蘇卿卿曾經和他有過不淺的。
說來好笑,當年蘇卿卿帶兵和大齊戰,這一場戰事,是兩朝的皇帝拍板定下的,但是雙方將士,不論是帶兵的主將還是跟著的小兵,沒有一個想要打仗、
原因無他,要年節了。
誰也不想大過年的打仗,大過年的戰死沙場。
那一場戰役,就是墨鐸率領大齊軍。
墨鐸和蘇卿卿達共識,白天兩方各派五百人比劃過招點到為止,晚上各過各的誰也別琢磨害誰。
他倆都說到做到了,甚至在那場戰事的邊界線上,蘇卿卿和墨鐸還共同吃過幾次烤羊。
大口吃大口喝酒,在寒冷的冬天,一起罵這糙蛋的朝廷。
那場戰役,號稱史上最離奇的戰役,雙方明明打的膠著不下,但是誰都沒有傷亡,別說傷了,將士們連膝蓋都沒摔黑青,
曠日五個月,從年前打到過年再打到開春,最后以雙方朝廷供不起軍餉糧草為原因,各自撤兵。
撤兵之后,蘇卿卿和墨鐸甚至有過幾次書信來往。
本朝武將和敵國太子書信來往,這不論放在哪里,都是謀反的意思了,但他倆這書信來往卻十分日常。
彼此問候(大罵)對方一通,然后炫耀一下自己還活著。
其實沒什麼意思,但當時那一場戰役實在是給作為將軍的蘇卿卿留下太多的與眾不同。
多麼希,日后遇到的每一場戰役,都能這樣解決。
誰想打仗呢,誰都不想!
但是跟著不久,大齊傳來墨鐸謀反的消息,再然后就是他被賜死的消息。
蘇卿卿當時收到消息的時候,都是三個月以后了,驚愕的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夜。
說來好笑,跟著三個月后,也死了。
現在活了,故人來了?
蘇卿卿飛快的從床榻上翻下地,幾步走到窗口,手里還握著匕首,卻是側將這窗子打開。
外面出一張悉的不能再悉的臉,墨鐸正抱著雙臂倚靠在客棧過道的墻壁上,似笑非笑看著,在打開窗子那一瞬,“別來無恙?”
蘇卿卿子側了一下,墨鐸縱一閃,進了蘇卿卿的屋。
“你竟然還活著!”蘇卿卿難以置信的看著墨鐸。
墨鐸冷笑著用腳勾開一張椅子,一屁做上去,帶著一匪氣,但又著矜貴,“你特娘的換了個皮囊都能活著,老子好歹還是原裝的,憑什麼不能活著。”
這個在蘇卿卿面前老子來老子去的人,一丁點沒有那種在映柳跟前的高嶺之花的姿態。
蘇卿卿翻了個白眼,卻也難以克制心頭的激,在墨鐸對面坐了,“活著就活著,怎麼就活到我跟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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