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品鎮國將軍夫人蔡氏生辰宴半個京城勛貴府邸都來恭賀,??畢竟放眼整個禮朝，除了皇家的人，蔡氏也算是做到誥命夫人天花板的人。

畢竟沒幾個人有這般的造化,??父親是郡王爵位，領著重中之重的戶部尚書之責,??兄長也在朝為,??早年嫁的丈夫更是用那赫赫軍功把送上了青云之路，使得以不足四十的年紀位列本朝十大一品誥命夫人之中,??兒雙全，寵著長大的兒還宮做了貴妃，真真是個令人羨慕的全福之人。

宮里早就傳來消息,??說將軍夫人生辰宴當日，貴妃娘娘會親臨，因此謝家仆從早兩日便做好了迎接貴妃娘娘的準備。

謝郬以怕將軍夫人生辰正日賓客太多,??造混為由,??向高瑨申請早一日回將軍府。

但事先不知道高瑨會跟一起回去，坐上宮車的時候，對姜嬤嬤使了個眼，讓姜嬤嬤出宮以后就派個人快馬加鞭先回將軍府報信。

貴妃規格的豪華馬車里，高瑨自然坐在主位之上，謝郬只能坐在一側。

饒是被奪了主位,??謝郬此刻心里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被關在宮里一年多，難得有出宮的機會,??自然雀躍不已。

出宮沒多久,??謝郬就忍不住將馬車簾子掀開一角,??過邊往街上看去。

【姜嬤嬤說,??從皇宮正南門出來就是長安街。】

【這里就是嗎？】

【果然比邊關小鎮富庶繁華多了。】

【不過怎麼街上好像都沒什麼人？】

謝郬在看車外，高瑨在看謝郬，聽到這里，不說道：

“今日貴妃省親，京兆府早兩日便清理過了，長安街沒什麼人，有什麼好看的。”

謝郬扭頭看向高瑨，不解問：

“為何要清理人？”

高瑨說：“圍觀百姓太多的話魚龍混雜，誰知道里面會不會混進幾個刺客？”

謝郬了然般點了點頭：

【原來是為了防刺客。】

【就憑我這手，刺客遇到我才是倒霉的那個吧。】

高瑨冷笑，干脆掀開車簾，到謝郬后往車窗外看了兩眼，用下隨便指了個屋道：

“你小時候去過旌旗坊嗎？”

高瑨在謝郬耳邊說完，謝郬只覺肩上一沉，高瑨干脆把下擱在謝郬肩膀上了。

【旌旗坊這地方我好像背過，是什麼來著？】

【謝苒和狗皇帝都是京城長大的，我要說錯什麼，會惹狗皇帝懷疑的吧。】

【保險起見，還是別看了。】

謝郬迅速把車簾子拉上，將高瑨推著坐回主位，嗔一扭：

“天化日，陛下自重些。”

高瑨心知肚明，也不揭穿，說道：

“你肯定沒去過吧？那里可是全京城最好玩兒的地方，什麼都有。就是魚龍混雜，不是正經小姐能去。”

謝郬一聽，來了興致：

“那里有什麼好玩兒的？”

“嗯，五湖四海的新鮮玩意兒那兒都有，還有番邦異族的人在那里做生意，波斯賣地毯的商人在攤位前會放個這麼大的瓦罐，你知道瓦罐里放的是什麼嗎？”高瑨賣起了關子。

謝郬搖頭，高瑨湊近耳旁，神兮兮的樣子勾起了謝郬的好奇，等吊足了胃口后，高瑨才緩緩說了一個字：

“蛇。”

謝郬好奇的目瞬間黯淡下來：

【，我還以為你會說什麼。】

【一條破蛇，有什麼稀罕的。】

【不對，我不稀罕，謝苒肯定覺得稀罕呀！】

想到這里，謝郬忽然慢半拍的倒吸一口涼氣，做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并配合作捂住了自己的，一副被蛇嚇到的樣子，夸張的說道：

“竟然是蛇？好可怕！”

高瑨：……

你反應還可以更假一點。

“陛下，然后呢？那些商人為什麼要放條蛇在瓦罐里呢？”謝郬瞪著兩只充滿求知的眼睛問高瑨。

【哈，不就是舞蛇嘛。】

【邊關這種把戲多的是，舞的還是眼鏡王蛇。】

【我小時候都看膩了。】

高瑨忽然就不想講下去了。

雙手抱，郁悶的靠到車壁上，謝郬見他這般，不追問：

“陛下，您怎麼不說了？”

高瑨斜斜看了一眼：

“沒什麼好說的了，瓦罐里燉著蛇湯，買他地毯他就給人送一碗蛇湯喝。”

這回到謝郬無語。

【你認真的嗎？】

【買地毯送蛇湯……你怎麼不說他在熬蛇草水？】

【狗皇帝不會自己也沒去過，在這里跟我瞎編吧。】

高瑨深吸一口氣，越發自閉，他怎麼好承認，還真給謝郬猜中了一些。

他小時候曾溜去旌旗坊玩兒過，只不過剛走到門口就被暗衛抓了回去，波斯地毯商人在攤位前舞蛇的把戲也是后來他從宮人口中聽說的，確實沒親眼見過。

想到這里，高瑨就忍不住想起兩人相遇的那一夜，謝郬從蛇口奪蛋的事，也順便想起了自己那晚的狼狽。

謝郬見他不說話了，自己也不敢說問，怕問出什麼不該說的，于是豪華馬車中安靜一片，很快就到了將軍府。

長安街是京城的中軸線，將軍府位于離皇城三四里的安國巷中，這附近住的基本上都是朝中武將。

謝郬離宮前讓姜嬤嬤派人快馬加鞭回將軍府報信，告訴謝家的人皇帝隨一同回來，讓提前做好接駕的準備。

馬車在將軍府門前緩緩停下，將軍府門外已經站滿了人。

上至老夫人，下至看門人，皇帝駕臨將軍府，連將軍府后院養的狗都要捆起來，生怕狂吠驚擾圣駕。

將軍夫人蔡氏和老夫人站在最前方，等候著宮人將馬車里的人攙扶下來，而后領著一大家子行禮：

“參見陛下，參見貴妃娘娘。”

高瑨扶著謝郬的手，從馬車梯臺走下，對著謝家眾人一抬手：

“老夫人、將軍夫人快快請起，都平吧。”

皇帝發話，所有人又按照規矩磕了三個頭，而后才敢站起，看著管家手勢，往兩邊退讓，不能站在將軍府的中門前，免得擋了陛下和娘娘進門的路。

謝家老夫人王氏是個看起來有些嚴厲的老夫人，梳著繃繃的發髻，頭油打得蒼蠅都不敢落腳，就跟現代某位影視化妝師的風格差不多，發際線完全靠后。

將軍夫人蔡氏看起來沒有老夫人繃，不到四十的年紀，保養得還算可以，但容貌卻算不得出，也虧得謝苒長得像謝遠臣，要是像蔡氏的話，約莫就是謝鐸那樣，不太好看。

謝鐸是蔡氏和謝遠臣的小兒子，他父親軍功赫赫，世人都說他將來要繼承父業，所以私下里都稱呼謝鐸為謝小將軍，此刻他正站在蔡氏旁，靜靜看著謝郬。

見謝郬也在看他，謝鐸很識時務的喊了一聲：“姐姐。”

這應該是謝鐸第一次喊謝郬姐姐。

謝郬應了一聲，對他問道：“可知道父親什麼時候回來？”

謝鐸微微一愣，像是沒料到謝郬會第一個跟他說話般，張得往蔡氏看去，蔡氏怕兒子餡兒，接過謝郬的話回道：

“說是昨兒夜里已經到了州，今晚之前就能回來。”蔡氏說完之后，親熱的拉住謝郬的手，說道：

“娘娘快帶陛下進府，咱們事先不知陛下駕到，若有招呼不周之，還請陛下見諒。”

蔡氏的表面文章做的還好，要不是高瑨能聽見謝郬的心聲，就沖蔡氏對謝郬的親熱勁兒，定然不會懷疑們的母關系。

一行人正要進府，就聽見安國巷口傳來一陣馬蹄踢踏聲，謝郬耳目靈敏，立刻就分辨出方向，往那看去。

【是老謝的馬蹄聲。】

【老謝回來了。】

謝郬從蔡氏手中開，站到臺階上遠眺，果然馬蹄聲自巷子口轉，謝遠臣帶著一隊風塵仆仆的親兵策馬歸來。

“吁……”

一聲接一聲的勒馬聲，老謝的馬在最前面，他著布，頭戴巾帽，口鼻蒙著布，一副長途跋涉的裝扮。

他從馬背上翻而下，首先看到的便是一華服，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謝郬，將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后，才來到高瑨面前，單膝跪地行禮：

“臣參見陛下。”

謝遠臣一跪，他后那些親兵也整齊劃一的跪地行禮，軍人中氣足，哪怕連續趕了好些天的路，疲憊不堪，但聲音喊出來依舊震耳聾：

“參見陛下。”

高瑨傾上前攙扶謝遠臣：

“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眾將士平。”

又是一陣山乎萬歲：“謝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這麼一場大陣仗下來，估計方圓三四里的人家都知道皇帝在謝家了。

“娘娘剛還在問將軍什麼時候回來呢。”

蔡氏笑容滿面接過謝遠臣手里的馬鞭和纏頭面巾，賢惠的替他在背后撣了撣土。

“大家都別在門外站著了，陛下，娘娘，快請府。”

在蔡氏的號召下，高瑨走在最前面，老夫人王氏隨其后，然后便是謝鐸，謝郬故意走得落后了一點，等蔡氏和謝遠臣在門口撣灰。

謝遠臣今年四十二，五容貌算是俊的，只是常年在邊關暴曬吃風沙，黑不溜秋，他本又不修邊幅，胡子拉碴也不知道刮刮，憑的比他看起來顯老些。

謝遠臣見謝郬停下來等他，往已經走主院大門的高瑨一行看去，蔡氏知道他們有話說，小聲叮囑一句‘仔細著些’，便拿著謝遠臣下來的臟外衫往府里走去。

蔡氏離開之后，謝遠臣的目又落在變得完全不認識的兒上：

“小日子過得好啊。”

謝郬干咳一聲，低了聲音對謝遠臣問了句：

“小謝啊！你剛才……是不是沒跟我行禮？嘖，懂不懂規矩？”

這欠揍的語氣，讓謝遠臣下意識就想鞭子打人……??w??,請牢記:,